97出警(2 / 2)
他的脸、他的纹身、还有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让人一想起来,后背就冒着冷气。
王赖成在警方档案里是金融惯犯,可李成庆不是。
阮云琛能认出他,完全是因为过去在和安堂的经历,而这段经历,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说的。
警方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抓人。
李成庆的底细,廖致远知道一些,但也只是猜测。更何况这些猜测来自他们的私人谈话??一场没有书面记录,也没有后盾支持的对话。
要把这种“凭空捏造”的线索当成依据?
别说警方了,连阮云琛自己都觉得滑稽。
尽管廖致远会把这个情况上报,可是否能将“金融惯犯”与“和安堂旧案”串联起来,根本没个准信。
而且“和安堂”这个名字,对某些人来说,早已是一块“落满尘土的旧碑”。
五年前,警方强行将案子结掉时,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势力被彻底捣毁,犯罪链条不复存在。
尽管廖致远三番五次地强调和安堂的首要人物宋祈逃亡海外,可所有努力都像是撞在棉花墙上,没有回音。
结案了??案子明明没完,却因为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也抓不到宋祈的人,案子就被草草盖了章、写进档案柜、锁了抽屉,再也没有人提起。
这样的处理方式,像是一场慎重的告别仪式,将案件的余烬打扫干净,好让人们看见一片洁白无瑕的地面。
至于藏在灰烬里的残火,有没有可能再次点燃,那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从当时的光鲜数据来看,一切都符合期待:□□团伙瓦解、民众拍手称快,案件侦破的消息在宣传栏上挂了足够久,像一枚精心擦亮的徽章,为某些人的履历添上了金光灿灿的一笔。
阮云琛知道,胖子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不像她,也不像廖致远,没见过那些淌血的暗巷,没碰过冷得发凉的刀刃。
谢林利是淮龙的平民小市民,日子也不过是掰着手指头算的三餐四季。让他去面对这些,他未必有承受得起的本事,也未必有躲得过的运气。
但阮云琛却不能轻易给他答案。
告诉他“没事”?这话太轻飘了,不负责任;告诉他“有事”?那更像是把他往深渊里一推。
她站在那里,目光微微垂下,却久久不知该如何作答。
胖子这人,嘴上爱碎叨,但脑子转得快得很,尤其是关键时刻。阮云琛清楚,他能听出话里的犹豫,能从语气里捕捉危险的影子。
与其多说,还不如不说。
他挠了挠头,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但语气里却藏着几分真心的请求:“出事了可得护着我点,别让我被人打得满头包,成不?”
他停顿了一下,又嘿嘿笑了笑,把气氛调回轻松的轨道:“我这身板,你也知道,顶多挨两下。”
这话倒是化解了尴尬。
阮云琛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这快两米的身板还怕被揍啊?”
胖子也笑了。他猛地吸溜了一口泡面,神色又恢复了从前的轻松悠闲:“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树大容易招风,人大容易挨打。”
阮云琛拍了他一下:“小心一语成谶。”
胖子“嘿嘿”一笑,顺着阮云琛的手劲儿连着“呸呸呸”了好几下。
可事实证明,胖子可能“呸”得还不够。
网吧的霓虹灯还没完全亮起来,晚饭后的油烟味刚从街角散开。街对面的摊贩忙着收拾烤串架,偶尔有几辆电瓶车带着嗡嗡的马达声驶过。
胖子的网吧门半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像是一片安静中透着几分疏离的孤岛。
阮云琛赶到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远远地,她听见砸东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夹杂着粗声大气的叫骂,像是某种被放大的嘈杂,打破了整条街的平静。
她是从值班室直接赶来的,那里已经是她这一晚连续接警的第三个小时。
电话是胖子打来的,语气慌乱得连话都说不清,只反复喊着“有人砸店”,随后就断了信号。
阮云琛知道这地方凌晨没人巡逻,支援还需要时间赶到,耽搁不得。她来得仓促,甚至连外套都没带。
门口堆着一片狼藉??翻倒的塑料椅,散落的烟盒,还有一块不知道从哪里被撬下来的牌匾,木质的边角裂开,露出凌乱的毛刺。
胖子蜷在柜台后,抱着一台收银机,脑袋缩得像个乌龟。几只鼠标被丢在地上,滚来滚去,电线拖着长长的尾巴,像几条死鱼。
一个瘦高的家伙手里拎着砍刀,正用刀背敲着柜台边缘。他的动作缓慢而随意,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等某种回应。
周围的几个人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时发出起哄般的笑声。
阮云琛推开网吧门时,手已经习惯性地按住了对讲机的开关。报警信息被她迅速传回派出所,声音低而清晰:“北户街网吧有人持械闹事,需支援,重复,需支援。”
没人比她更清楚,支援赶到至少还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对方要是够快,能把整间网吧砸成一片废墟。
她目光扫了一圈,鼻尖嗅到了一点血腥味,混着空气中电路烧焦的焦糊味,令人不安。阮云琛没有动作,只是轻轻抬手,把腰间的对讲机调到了静音模式。
砸东西的家伙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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