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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廿九回上贾天祥二朝起色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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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瑞大爷虽然不比两府嫡系的爷们有体面,到底也是贾家的子孙,又是他祖父贾代儒照顾长大的唯一一点血脉,真有个好歹,也万不好收场的。

说起贾瑞其人,他的身世也实在有些可怜。

贾瑞小时便双亲亡故,只得一个祖父抚养。

祖父贾代儒是个方正的读书人,他心里虽然爱惜这个孙儿,却敌不过自己满脑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一味秉着“祖宗之法”教导他。

代儒以为溺爱便是杀子,便不肯对孙儿稍加辞色,向来不苟言笑,对贾瑞的家教是极严格的。

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贾瑞若是有行差踏错,轻则便是打手板,罚跪、在中庭背书、不许吃饭等等更是家常便饭。

按理说,在这等严厉教养下,贾瑞该当是第一等勤勉上进的好孩子,长大了也该是个勤勉上进的好青年。

可他却与那些由父母溺爱下长大的贾家兄弟子侄没有什么不同,生得是一样的荒唐脾气,专爱斗鸡走狗、喝酒赌钱。

贾瑞这等疑似家传习性的纨绔习气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消,反倒是在长久的、同他祖父阳奉阴违的生活中格外锻炼了一套说谎面不改色的厚面皮,比那些普通的纨绔子弟更觉厉害些。

一头儿专能拿好听的话儿蒙骗他方正的老祖父,另一头儿却不耽误他同狐朋狗友们寻欢作乐。

在贾瑞被凤姐施计惩治的几日里,代儒哪里又知道其中的缘故。

想他从前再荒唐时,也不敢夜不归宿,如今倒有几晚不曾归家,问他时又支支吾吾。

如此形状,难道还能做什么好事去来?

贾代儒在“荒唐”这两字上的想象力有限,想来贾瑞定是逃不出吃酒、赌钱、逛窑子这三样事。

再由此渐渐地又想到无恶不作上头去了。

代儒既留心贾瑞的行止,便不能坐视不理。

见贾瑞不回家,代儒便也睡不着,一个人在书房坐着、想着,越发生气,想他如何对得住列祖列宗,又如何对得住他早逝的父母亲。

代儒的一篇书整晚都揭不过下一页去,他越想越气,直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待到天明时,贾瑞终于敛气屏声地回转来,正被代儒在天井前堵个正着。

代儒瞧他一身狼狈、有辱斯文,气之更甚,不容他分辨,当即请来家法狠命打了一顿,让他饿着肚子跪着读书,又叫来一个小厮看着他。

贾瑞从小受罚实在是家常便饭,身子骨儿倒也经打。

本来这一遭儿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两日他被凤姐连番捉弄,冷热、饥痛、羞悔,几下里一激,何况他心中又窝着有一团□□邪火不曾发出,当下便病倒了。

小厮来回代儒,代儒只道:“让他病着!”

老祖父嘴上厉害,到底还是请了大夫来替他看视,本来以为不过寻常风寒,谁知竟药石无灵,从此一病不起。

代儒派人去回贾珍,果然又请了更高明的大夫来诊治,却也是无能为力。

这病不似病,邪不似邪,真正难办得很。

只得一个年长的大夫说,或可取上好的人参服了试试,或可养气续命。

代儒虽然与贾母平辈,然而却仅属宁国府这边的旁支亲族。

他势单力孤,说话无甚分量,只因他年老辈高,府内还留有几间房屋供他爷孙居住,另有几个下人日常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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