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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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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放晴了好几天的清河镇在子夜时分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风雨肆虐,吹得枯树翠柳竞折腰。

进了赌坊的崔玉生并没有延续白天的好运气,非但没有他所想的翻本,就连带来的本金都全赔了进去。

赌徒的心理就是输得越多,越想要翻本。

没有劝他及时收手,反倒火上浇油的刘庆凑到早就赌红了一双眼的崔玉生耳边,引诱着:“崔大哥,我觉得你现在只是差了点儿运气,说不定马上就能逆风翻盘了。我认识一个放高利贷的,他的利息小,你只要在三天内把借的钱还上就不收你利息,要是三天后还还不上,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你百分之一的利息,你看,要不要借点。”

“不过他那里虽然没有利息,却得有东西抵账,我记得你有个药铺,还有个宅子。只要你把这两样抵押了,我就马上借你一千两银子,到时候崔大哥不单单会翻本,说不定还能在京城买一套房。崔大哥,要是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收手,那不是正和给你送钱的财神爷错过了吗。”刘庆说的话很有技巧,并且每一个字都挠到了崔玉生最不服输也心痒难耐的位置。

他前面每次都是逢赌必赢,怎么可能会输钱,这输钱必然是一时的,只要再给他一笔本钱,他绝对会逆风翻盘。

崔玉生回想起说要同自己和离的玉娘,心口如垒石块,她肯定是因为自己是个没钱的穷大夫才会这样!

“崔大哥,只要你签了这张借条,小弟马上就能为你借到一千两银子。”刘庆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递过去,“你想想,这区区一千两,只要崔大哥您赢了一局,这借的钱何愁还不了。”

哪怕赌红了眼睛的崔玉生仍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这利息当真如你说那般。”

刘庆见他听进去了,笑得越发真诚,“当然,我都认识崔大哥那么久了,哪里会骗崔大哥,要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上面写的条款,小弟我保证整个清河镇都找不出第二家如此公道透明的人。”

崔玉生接过欠条,发现上面所写确实如他所言无二,只是,他仍心存犹豫。

要是真借了高利贷,那将是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崔大哥还在犹豫什么,你难道不想翻本?不想把输的钱全部赢回来吗。”

“要小弟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最重要的是及时行乐,相见且欢娱。崔大哥前面都输了那么多把,下一把一定会否极泰来,逆风翻盘。”

本就意志不算坚定的崔玉生在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彻底打消了最后一丝犹豫,提笔落字。

很快,那张借条送到了谢钧的书房中,暖黄烛光下将薄薄的一张欠条染上了妖异的鲜红色。

好似那不是普通的一张纸,而是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生命。

从外面回来的白简把往下滴水的油绢伞置于门外,取出从京中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封,“大人,京中来信,说是让您尽快回京。”

正提笔作画的谢钧眼皮半掠,“可有说过所为何事。”

白简摇头,“恐得要大人回京后才得知。”

谢钧搁下手中作画的紫毫湖笔,走到窗边推开支摘窗,任由雨水滴打飘落入内,洇湿了一角深青衣袂,眼眸半眯,“你说,这场雨会下到何时。”

白简摇头:“兴许明天,后天,也许大后天。”

“两天,足够了。”

对于崔玉生又没有回来一事,玉荷已经看开了,她如今想的只有尽快拿到和离书,脱离崔家。

对于她以后想做什么,她已经想好了,先去租个房子,或是离开清河县。

因着昨晚上儿媳和儿子要闹和离的崔母一夜没睡,今早上见她下着暴雨还要出门,难掩担忧:“玉娘,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出去做什么。”

“我要去回春堂一趟。”

“什么东西值得你冒着大雨还去,要是不急,等雨停了再去不行吗。”

“不了,我去去就回,母亲不用担心我。”

她去回春堂确实是要拿东西,也要去书店一趟找本朝律法典籍,好从中找出助她脱离崔家的法子。

因落雨,今日来回春堂抓药的人并不多。

并不想和崔玉生碰面的玉荷叫了宋明出来,让他去拿自己放在药柜最下面的药箱拿出来。

宋明挠了下脸,说,“师娘,师父今天没有来药堂,要不你自己进来拿吧,我还忙着要给病人煎药。”

闻言,玉荷柳叶眉拧起,“你说他没有来药铺?”

提起这个,宋明垂头搭脑中带上一丝怨气:“不止是今天,师父都好几天没来了,导致李大夫的怨气都加重了。要是师父再不回来,我都得担心李大夫要撂担子不干了。”

李大夫年岁渐高,去年就提过辞去坐堂大夫一职,好回去颐养天年,只是被她劝了下来。

回春堂是公爹留下的,在崔玉生学成后那是恨不得日夜都泡在回春堂,就连当初他们成婚时也才休息了一天。

她当时还不满他在新婚第二日就回到回春堂坐诊,那时他给的解释是。

我是能休息,但病人他们等不及。

我既当了大夫,首先是要把救死扶伤放在第一位,家是小爱,治病救人是大爱。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一连好几日不来坐诊,对于玉荷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若是换成之前,她还会劝他约君切勿负初心,现在的她只会尊重他的选择。

想来在他的心里,已经有比回春堂更重要的存在了。

宋明挠了下脸颊,有些尴尬:“师娘,我这里有些忙不过来,你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进来帮一下。”

玉荷的身体比大脑要先一步应下。

李大夫见她进来帮忙,也仅是冷哼了一声。

他虽认为女人学医有违女德,伤风败俗是为不耻,但在玉荷遇到难题时也不会冷嘲热讽,而是为她解惑。

有时候人一旦忙起来,连时间都会溜走得格外快。

等送走最后一个抓药的病人后,天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

觉得一天下来,累得骨头架子都散了的宋明连忙道谢:“师娘,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李大夫肯定会生气。”

取了伞的玉荷轻轻摇头,“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会的,师娘明天见。”

“明天见。”

撑着油桐伞的玉荷回来时,崔家大门外已是挂起了两盏灯笼用来照明。

等在檐下的崔母见她独自一人回来,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的伸长脖子往她身后探去,“玉娘,玉生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玉荷并没有告诉婆婆他没有在回春堂,而是寻了个理由:“他有些病理没有弄明白,说今晚上不回来了。”

“唉,你说玉生这孩子他是怎么想的。”崔母有心要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得等玉生回来后问一下,要是他真做了对不起玉娘的事,哪怕他是自己生的,她也不会放过他。

本以为这场雨在第二天停下,谁能想到连绵不绝的下了三日。

这三日里,玉荷白日里趁着崔玉生不在时来到药铺帮忙,夜里借着一盏豆油,翻阅婚嫁妻离条律。

对于崔玉生去了哪里,她并不关心,说她心狠心硬也罢。

她和崔家的缘分,许是断了。

“谁啊,大早上的就敲门,是有什么事吗。”因着儿子好几日不归家,从而变得少眠多愁的崔母听到声音就过去开门。

走过去,将门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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