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香瓷阁中泪千行(2 / 2)
听林三娘这么说,阿柳抓着她手臂的双手骤然失力垂到身体两侧,她低着头好半天突然笑了出来,再抬起头时,眼神如锐利的剑,直指苍穹:“三娘,我制瓷的手艺厉害吗?你在泸州可见过比我更厉害的?”
林三娘摇了摇头。
“跟陶显亦比呢?他比我更厉害吗?”
林三娘未曾见过陶显亦的手艺,他作为陶家家主,似乎只需要谈生意,收银子就够了,可林三娘见他往日一知半解的点评,想必连阿柳的半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林三娘依旧摇头。
阿柳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但又很快被深深的悲伤所取代,她的泪水悄然滑落至嘴角,尝到了那酸涩的苦味:“你知道在京城有多少人夸赞并表扬我?你知道我烧制的瓷器在京城值多少银子吗?而签了卖身契卖在陶厂的我,一分不值。”
阿柳的脸上有疯狂到极致的笑,有悲伤到心痛的泪水,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而颤抖,如同紧绷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阿柳用林三娘从未见过的崩溃神态说道:“那我为什么要为比不过我的人做牛做马呢?就因为他天生有权有钱有势,还是因为他天生就是男人。”
发泄过后,阿柳又很快认清自己是笼中鸟的现实,她的身体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床上,无力地道:“你看他多幸运,每样都能沾一点,而我即便成了天衡第一的陶匠又如何,我依旧不是胜者,也当不了赢家。”
阿柳出身陶瓷世家,她的性子向来不服输,小时候阿柳的爹将烧制陶瓷的技艺都传授给一众儿子,而只是拍着阿柳的脑袋道:“等你长大,阿爹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
阿柳不服,遂每堂课她都跟哥哥弟弟抢着上,最后竟硬生生压了他们一头。
不过烧制陶瓷的手艺并没有给阿柳带去助益,亲爹在战乱中惨死,家里的生意越过阿柳交给了普普通通的大儿子,不到两年,家里的铺子被挥霍光了,几个哥哥一商量将阿柳卖进了陶厂抵债。
卖身契一交,债一抵,就是一辈子。
阿柳眸中再也没有先前的光彩,只剩下灰暗一片,如同那被乌云遮蔽的天空,而后阿柳说道:“你可以去向李妈妈告发我了。”
林三娘瞧着她的神色透出深深的无力感,心就像被揪着一般痛,这陶厂的女子啊,每人有每人的苦,每人有每人的不易,这样看来,从小随李妈妈长大,无数日夜那相依为命的日子,林三娘过得也算幸福。
林三娘问道:“那账本里藏得究竟是什么证据?”
阿柳道:“别问,你知道了,就是我的同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有公鸡的鸣声划破惨淡寂静的夜,阿柳终是没有等到林三娘离开屋子去告发,她将手心覆在阿柳冰凉的手掌上,望着阿柳干涸的泪水。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你明知道我狠不下来这个心,还让我去告发你。”
阿娘从小就告诉她,自出生起天衡便为她们拟定了身份,尊贵如帝王、权臣,卑贱如流民、百姓,身份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跨越的。
三娘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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