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鬼坊(1 / 2)
那是个八九岁女孩的声音,哭着哭着忽然轻笑起来,双肩抖动。
笑声越来越大,昭然想上去堵住她的嘴巴。
神经病吧。
但目前能沟通的似乎只有这个神经病,昭然拍拍环在身前的手,闻启讪笑着松开,随着她上前两步。
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之前,昭然欠身问道:“你好,请问有看见一个浑身冒绿烟,一只眼睛瞎了,长的仪表堂堂,行事却猥猥琐琐的一只鬼吗?”
那女孩仍旧低着头,丝毫不理会她的提问,继续说:“剪不完,根本剪不断啊,妈妈呢,我想剪头发了。”
“你好?”昭然耐心地继续问。
那女孩瘦小纤弱的身子纸片一样颤了瞬,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表芯纸,仍旧埋着头递给昭然。
“小妹妹一直在哭,你念了上面的字,她不哭了,我就告诉你。”
阴森惨白,瘦骨嶙峋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来。
昭然正想接,被闻启拦了下胳膊,她拍拍闻启的手,示意自己有分寸。
这些活人眼中看着恐怖诡异的表芯纸,花圈,纸人,又何尝不是生魂们日常的生活。
他们本就是人的一部分,那这些东西也就没那么遥远和恐怖了。
昭然接过表芯纸,突然挑眉,心念一转,回身伸直手臂递给闻启:“你念。”
“……你是不是欠揍。”闻启道。
再一再二不再三,就算是昭然也不带这么下他面子的。
“要不是小时候被耽误了,我现在准是状元郎。”
“这几个字还挺简单的,教你念。”昭然笑着双手捏住两角,猛地一扯,抻平那张纸,“这个……”
伏跪在坟边的女孩有些呆滞,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听两人那在边就地开课。
“跟我念,天皇皇??”
闻启撩起眼皮盯她一眼,昭然并未看他,他声线平如直尺道:
“天皇皇??”
“这个是地,天地的地。”昭然教得认真,右手食指指着对应的字。
闻启深吸一口气,带着叹息吐出:“地黄黄??”
“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昭然用低龄学堂拖腔拿调的语气,愣是在阴暗潮湿的墓地里,点起了一盏学习的光明之火。
“睡觉这么容易的事,字怎么这么难写?”闻启配合完后,发出由衷疑问。
……
“不容易,睡觉不容易啊。”那女孩又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说着就起身,哼着刚才那四句往前走。
“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
“诶!”
昭然正想拦住她,小坟包里忽然滚出一团什么东西,拳头大小,挂着血丝,一端长着几根黑色的毛。
忽然,那团东西不知从哪个部位发出尖锐嚎叫。
像小儿撕心裂肺的哭闹,将寂静黝黑的夜霍然掏出一个大洞。
其余游魂开始骚动,川流不息在两人面前加速行走,始终未分一丝注意在这边。
昭然猛然反应过来,这土包里埋的,是未成型的胎儿!
昭然一时冷汗涔涔,这种生魂才是最让人忌惮的。还未出生就被剥夺了姓名,连选择权利和意识都没有,怨气往往最重。
而它们的怨念多在于活下去,这一生困苦没有开始,最迫切的想法便是……
投个富贵胎,下一世平安喜乐!
昭然猛地瞪大眼睛。
一般情况胎灵都会送到庙里供奉,加以补偿。如若不然,便会自己去找富贵命附身。
她横跨一步,死死盯着那胎灵,将闻启牢牢护在身后。毕竟闻启的命格对她来说,相当好。
但那团肉球的移动速度难以想象,瞬间尖戾哭声便炸响在耳边,昭然正欲在腰间随便找个保命玩意儿。
那肉球却擦过他们直直冲向身后。
“祁王!你们在这儿啊,吓死我了,刚在路上念了一张小儿夜哭的纸,直接给我干这儿来了,撞邪了啊!”
这啼啼哭哭,下一秒就会崩溃的声音……
盛叔放委屈地往两人身边跑,昭然和闻启猛地转身,异口同声喊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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