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颠沛流离（1 / 2）

宫殿通体金片贴铸，一到正午，晃得人晕乎乎的，睁不开眼来。

眼睛一眯上，这里头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

三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嘛，怎么带着两位贵人不进去？”

呆愣间，远处走来一公鸡般昂首挺胸的公公，一脸令人作呕的笑。

“若是不小心搞砸了差事，又回到马房，可难有机会再回来了。”

他一脸假的不能再假的关切，三两句便把面前这位小黄门或许并不光彩的发迹史给抖了出来。

这小黄门原是马房里再下等不过的侍从，看管的也不过劣等马种，这等处境便决定了他与上头扯不上半点关系。

偏巧有朝一日，杜季让要偷溜去小重山，随意逮了个见着他屁都不敢放的人一路同行。他于是接机上位，处处留心，竟也坐稳了这皇位旁的小板凳。

对此，那些更努力更拼命的人，自然是不服气的。这位公公想必就是一位。

昭然这才记起哪里见过这位小黄门，不就是陪杜季让上小重山的那位吗！

她最见不得这样的阴阳怪气，正要帮忙说上一番，闻启拉住她手腕，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了，不需要你帮，且看着吧。”

果然，那小黄门也不卑不亢，恭敬地回了一礼，“感念您关心，必不会误了事的。”

他看了眼这公公手里整齐堆叠的锦衣华服，浅笑了笑：“这是带给贵妃的吧？不过贵妃不喜太过繁复的花色，您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既然那公公说这小黄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必然比寻常人了解更多上头的喜恶。而他这一番客气的说辞，不就轻轻在那公公脸上扇了一巴掌吗。还猫哭耗子地替他惋惜了一番。

话到这里，那公公脸上也并无愠色，嘴角只稍微抽了抽，丢下一句“不劳您挂心”，便扬长而去。

昭然忍不住在心里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鼓掌。

明明是恭恭敬敬的说辞，却又明刀暗枪毫不掩饰地出招。说是给彼此留下最后的颜面吧，却似乎谁也没打算掩饰心里的厌恶。

一句之内，必戳要害，这是昭然和闻启这种武蒙子苦学再久，也学不来的本事啊。

也许只有真正断了后路，关在这饿狼扑食的宫里，才会不管情愿与否，瞬间领悟其中的关窍吧。

闻启的声音从上面慢悠悠飘来，戏谑道：“彼此之间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既希望自己高高在上，又各自跪拜在别人面前。可笑。”

见那小黄门转身，略显为难地看着两人。闻启清了清嗓子，好意提醒：“那个，确定要我们现在进去？”

小黄门也犹豫了。但他得到的旨意便是领着闻启他们过来，并没说能不能进去。

“……这个……”

闻启立马乖巧道：“我们可以等。”

昭然在旁边郑重地点头，然而三人耳根子都不约而同烧到侧颊上。

正当三人达成一致，准备掉头就走时，殿内不失时机传来一句：“祁王到了吗？进来吧嗯……”

“……”

小黄门如释重负，反正他的任务至此便完成了，至于之后种种尴尬境地，就与他无关了。

闻启僵持片刻，道：“那个，你先把昭然带到别处去休息……”

话还没说完，里面的人又道：“昭然也来了？一并进来吧。”

……

不是……你耳朵这也太好了点吧。

闻启低头在昭然耳边悄声道：“扶着我进去，我有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