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1 / 2)
春尽暑来,三日眨眼便至。暑天刚刚冒头,晨间就比之前热了不少。
天色越亮越早,冬日初春时天冷且暗,尤清音尚能贪睡,自入夏后却是随着天光一道早起。
心里念着阿姐身体,其实也很难睡好,几日就熬出眼下乌青。尤清音不擅香妆之事,往日跟在阿姐身边囫囵学了点,也不过潦草涂抹几下。后来阿姐病中,那点子手法更是不堪一提。
这日尤清音梳洗后,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只怕眼下青黑吓到阿姐,悄悄翻出阿姐以前用过的粉锭,在眼下拍了几下又觉突兀,只好给整张脸都拍上。
她本就肤白,粉锭一上更是衬的她那双眼睛黝黑发亮,远远看去只见一双眼睛灵动,直直往人心里钻。
她自觉是掩藏极好,可等端了白粥到床前,扶着阿姐坐起来喝粥时,被阿姐的目光盯的不自在,低头递了一勺粥过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阿姐看我做什么?”
俞思盯着她,虽没说话,眼里却有几分笑意。
尤清音抿嘴,挠头解释着:“我就是见宫里的人都......”
她想说见别人都这般化,才好奇试了试,话没说完看出阿姐在笑,又气又羞:“阿姐笑话我。”
俞思抬手,却只能抓住她垂在床榻上的衣裙。攥紧了那衣裙,勉力摇摇头,想说的话在心里,没能告诉她。
她想告诉阿音,她没有笑她,只是高兴。高兴即便自己已如枯木,她却还能如朝阳般鲜活。
她心里高兴,实在是高兴。
日头渐高,屋里也被太阳晒热。尤清音只着薄裙,看着阿姐身上冬裙,笑过之后心疼涌起。
纵不愿承认,她也看得出来,阿姐的病比自己想的更为严重。司药司的药喝下去却不见什么好转,眼见天气越热,尤清音心里更加担忧:往年暑天虽热,但阿姐还能起身活动。今年的夏,若阿姐还是这般不能落地,她只怕阿姐肌肤娇嫩,这般躺在床上......
端着瓷碗的手一抖。
那样的场景,她不是没见过。
幼时在家中香铺,尤清音见过母亲给人做含香丸。
极苦极涩的药,包裹进香气四溢的含香丸里,就成了那些膏肓之疾者的救命药。
父亲外出寻香时,尤清音随母亲去送药,看到过那些缠绵病榻之人痛苦呻吟,浑身皮肉腐烂,翻身时身上脓疮冒水,腐臭恐怖,满屋子药味混杂腐臭腥味,掩鼻亦不能避。
那样的场景,看一眼便难以忘记。尤清音记得,那时自己年幼,母亲进去送药前嘱咐自己,“阿音不怕,捂住眼睛在外面等着。”
尤清音没来得及告诉母亲,自己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从前那些病人与己无关,尤清音虽觉震惊却不害怕。可如今,眼看同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在阿姐身上,她怕极了。
心内恐惧不敢深究,尤清音收了瓷碗到托盘,又取了手巾替阿姐擦嘴,看出阿姐不想躺下,便加了软垫在她后面支着,替她将被子盖到胸口,“阿姐想看书?”
俞思看着她,长睫轻微地眨了下。
尤清音取了书册过来,翻到上回未读完的地方,指给阿姐看:“要我读给阿姐听吗?”
俞思摇头,什么也没说。尤清音领会,知道阿姐是想独处,便将书册压的平整些,放到她手里,轻声出了卧房。
白日事少,照顾阿姐用过粥食汤药后就没什么事儿。尤清音坐在院里,心里记着今日是自己与卫勉三日之约,盘算着一会儿见了他,该要如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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