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地阁(1 / 2)
无寻处,天地阁。
传闻中的天地阁是一座贯穿天地的高楼,上破天穹、下接地府。其坐落于四大秘境之一的无寻处,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
天地阁主名曰谢不归,其人无所不知,有著作《天地录》存世。《天地录》共三十册,十年一缮,记载着天地间的一切事物。
曾有人为了心中不解之惑,四处寻访,究其一生却仍旧没能寻到无寻处。
独孤怜在人间游荡近十年,心头扎根着那么个不知所云的执念无处安放,偶然间却撞进了无寻处。
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也许是偶然间得了机缘罢。
所谓的贯穿天地的高楼,实际上只是一座八角竹亭,竹色青翠欲滴,而四周雾气浓重。
竹亭和着浓雾,本该透着仙境般的雅致与飘渺,但眼前的竹亭却凭空生了莫名的威压与庄严,半是神秘半是神圣。
虽说与传闻中有着不小的差别,但他确信他进了无寻处,也确信那座竹亭正是天地阁。没有原因,也不需要理由。如日月轮回般,这便是冥冥中永恒的真理。
独孤怜虽然记忆缺失,幼时背《天地录》的场景却依旧历历在目,包括书中的内容。三界一切现象都能用《天地录》解释,也都记载于其中。
那位天地阁主,若是像传闻那般无所不知,眼下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
仿佛是冥冥中的天意,他在世间游荡这么些年也未有所获,却在近乎心灰意冷之际无意进入了无寻处。
八角亭中,隐约可见一抹人影。
那人似乎坐在桌边烹茶,很快便有萦绕的茶香钻进他的鼻腔。
电光火石间,他眼前掠过一片青色的衣角,那衣角的主人似乎捧着瓦罐立在梅树前,伸手去触花瓣上覆的雪。
青者出于蓝,介于蓝绿之间,像是远处的山色,又像是草木混合着天水。那人衣角延伸出渺渺的山水画卷,举止间有飘然的仙意。
青衣,白雪,玉指,素梅。
只是茶香须臾勾起的半阙往事,零碎且模糊。
独孤怜阖了眼,细细回忆着那帧画面。那青衣人是谁?他的动作是在拂去梅上雪,抑或是将雪取入瓦罐?那是瓦罐,还是玉罐?它是本就这么脏,是被纤尘未染的白雪衬得灰了?他手中真捧着个罐子么?
他越是想看清往事,往事便越模糊。到最后整帧画面转了空,而他睁了眼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竹亭,任茶香辗转鼻尖。
他抬步向八角亭走去。
亭中的人影逐渐清晰,那竟是名十几岁的少女,脸颊上有着未脱的稚气。长发随意用布条扎了,半披散着,松松垮垮。
这股子懒散劲又令他想起了那青衣人。
电光火石间,他隐约想起,那青衣人似乎是在取雪。
那青衣人在取雪,他曾说过,冬日取了梅花上的雪,煮沸后能泡一壶好茶。
“用水都这般讲究,怕是寻常茶叶皆入不了你的法眼罢。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茶能配得上你这壶梅花雪?”独孤怜曾这样问他。
青衣人轻笑着反问他:“你认为呢,这壶梅花雪该配什么样的茶才好?”
独孤怜只当是闲谈,随口道:“武夷山的乌龙茶如何?”
“武夷山的乌龙茶种类繁多,唤作大红袍的最是一绝。这种茶生在悬崖峭壁上,百姓采摘得用到猴子。”青衣人懒懒托着下巴思索,“你有空去采几片茶叶来?”
这不是拐着弯说他是猴子么。独孤怜小孩赌气一般瞪着青衣人:“你才是猴子。”
许是他这模样过于可爱,青衣人忍俊不禁,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不知怎的,他伸手按上独孤怜的发顶,像在哄一只猫咪。
“好好好,你不是猴子。”青衣人半是哄骗半是逗弄,眼里笑意流转,“你该是猫咪对罢,动不动就炸毛。”
独孤怜绷着脸没吭声,红晕从脖子爬上了耳根。
青衣人笑得茶壶都拿不住了。
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那是一个女声,声线里透着些许的稚嫩,语气却是清冷疏离的。
“独孤寒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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