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无嗣今日休朝（2 / 2）

黎氏不信神佛。她生得美，精于打扮、调香一道，这些喜好做了太后也不曾改。

她仪态雍容地坐在小几前，捧一只绿釉镂空熏笼，将金制莲纹香篆放入其中，再用长柄的香勺一点一点将亲自调配的香粉舀入其中。

“陛下到??”内侍通传。

赵容阔步进屋，“儿子问母后安。”

“陛下用过早膳了？”太后抬起头。

“在丽妃处用过了。”赵容开门见山道，“母后是为了黎家小子之事唤我来吧？”

“不错。”太后将熏炉放于案上，“文进贪玩，是糊涂了些。可他不过是被人撺掇着随众起哄罢课，小施惩戒便算了，逐出书院也太小题大做了些。”她是在指摘怡安所为。

赵容直截了当道：“朕亦有打压勋贵、广纳寒门之意。皇姐在书院所为，朕不会反对，反而要支持。”

太后闻言脸色有些不好。

“母后，朕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朕的意思。怪只怪文进他自己倒霉、不识大体，撞在了这个节骨眼上。一时半会儿朕不会保他，且让他在家思过个一年半载，待时机合适再叫他回书院。”

太后知晓皇帝有他的谋算，也不好再叫他在此时强行保下黎文进。她只好道：“陛下有自己的考量，既然你这么说了，便这么办吧。”

“只是，既然叫奉山书院广纳寒门是重要之事，那怎好交给怡安去做？”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赵容嘴角勾起笑，“寻常百姓官员可没有敢得罪满朝勋贵的胆子。”

太后思忖过后脸色稍霁，“虽是如此，可此事若是做成，岂非叫她在寒门学子之中积攒声誉，招揽人心？”

“母后。”赵容神色无奈，“你对皇姐也太谨慎了些。”

太后忍不住道：“皇帝莫非忘了当年……”

“朕知道。”赵容打断。

当年先帝被鸩酒毒杀，薨逝得突然，未留下遗诏。

赵容是唯一适龄的皇子。可他素来不大受先帝重视。

反而是怡安，虽为皇女，但最得先帝疼爱器重，她素来又有贤名在外，加之怡安的母族百里氏势力强劲。

当时朝野上下有两种声音，一种是认为应当遵循礼制，拥立皇子赵容。一种则认为应当揣摩先帝真意，取贤取能，拥立皇女赵嫣阳。

两种声音吵了许久。

后来，是太后这边将怡安在宫变中伤身，从此不能生育的消息悄悄放出。

这才渐渐平息了拥立怡安的声音。

赵容黑眸凝望太后，他道：“从前种种皆已成过去，如今朕是天子，皇姐不过一介后宅妇人。”

“朕是君，她是臣。朕重用她，她便是朕手里的一把刀。朕不用她，她便是一颗废棋。”

赵容说这话时，神色间透露出一股畅快。

他手按在太后的手背上，安抚道：“母后，朕知道你不喜先皇后、也不喜皇姐。这些年许多事，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皇姐自幼待朕恩义两全，当年宫变更是救了朕的命。朕若是太过薄待她，叫群臣百姓怎么想、叫言官怎么想？叫后世如何评价朕？”

太后一时沉默。

赵容道：“如今皇室一脉人丁凋零，莫要再叫人诟病朕与怡安公主姐弟不睦。嗯？”

殿内寂了几息，太后抽回手，“你都这样说了，哀家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