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孽缘(1 / 2)
片刻后门外传来奴仆的高唱声:“侯爷驾到!”东堂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李妙善跟着谢柔几人匍匐在地行叩拜之礼。
场面恢宏,比之宫中圣人的排面毫不逊色。
谢敬仪已过耳顺之年,头戴通天冠,远望着须发皆白,皮肤干涩黝黑。近看却是精神矍铄又目光炯炯。
李妙善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心里有几分疑惑。衣制规定,通天冠只有圣人才能佩戴。
谢敬仪作为辅国大将军,不论官职多大,也是没有资格佩戴的。
嗅到一丝不寻常气息,李妙善大气不敢出,只谨慎跪在旁边角落里。
谢敬仪跟随柳氏一同进来,乐呵呵扶起跪在旁边的谢枢:“枢儿,快快起来”。
柳氏极厌恶看了眼谢枢,而当事人却恍若不闻,只低头感谢:“多谢祖父”。
谢敬仪仿佛没有看到在场几人的眉眼官司,径自走向前面太师椅上坐着,对其余人道:“起来吧”。
“多谢祖父/侯爷”。
谢家人丁稀少,此次家宴虽是一家团圆之意,可放眼望去只有零星几人。
谢璜早已脱离谢家,谢冲又感染风寒。年迈的谢老太太自十多年起就一直在松落苑吃斋念佛,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自不会出席。
“都坐吧,不用拘礼”,谢敬仪坐在首位,吩咐下人开宴席。
旋即流水般的山珍海味便被仆人端进来。李妙善定睛一看,只见案桌上面各色酥酪、糕点、炙肉、粥饼应有尽有。
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甚至还有一道金栗牛肉。要知道,大内明律规定:牛乃日常劳作之物,即使作为官员,也没有私自生杀的道理。
可如今,它却明目张胆出现在谢家家宴席上。
谢敬仪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问道:“老三呢?”谢冲在谢家孙辈排行第三,谢敬仪显然是在问他。
谢允忙站起身回话:“回祖父,老三前几日着了风寒,现下还卧病躺着”。
“真是岂有此理!”谢敬仪在案板上重重拍着。转眼案桌凹陷下去几寸。
他久居高位常年在外征战,身上早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别说现在已然勃怒,吓得谢允一哆嗦,差点绊倒身后的椅子。
“身为我谢家儿孙,当一身血性驰骋疆场。建封狼居胥之伟业。怎如懦弱妇人一般三天两头就病倒?跟他那死鬼父亲一个样!”
主君谢璜作为谢敬仪独子,从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事实证明谢璜能力确实不凡。
他年纪轻轻高中榜首,且在官场上左右逢源,遇圆避方。极得圣人赏识和朝野上下同僚的称赞。
称其不愧为谢家子,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可就是这样一个令他骄傲的嫡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还是教坊司舞女这样的贱婢身份,而抛妻弃子遁入空门。
想到这儿,他心中忍不住血气上涌。
谢敬仪中气十足的斥骂声传来,谢允已是慌得满头大汗。紧咬牙关,心中也对谢冲怨恨不已。
要不是那贱种,他也不至于在堂上被祖父诘难,受这等无妄之灾。实在可恨!
老侯爷一发怒,席上谁也不敢说话。最后还是柳氏看不下去站起来劝说道:
“侯爷息怒,冲儿那孩子平日也很是勤勉,常常念书到深夜。这次不过天气变化莫测,他一时不察才感染了风寒。喝几服药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谢敬仪冷哼一声,到底卸下怒火。摆摆手道:“行了,坐下吧”。
再看谢允长得鹰头雀脑,身上全无男子气概也就罢了,举止竟也如此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他心里直叹气。这嫡孙真是肥肠猪脑,真真被柳氏惯坏了。
谢家偌大的基业,难道要后继无人了吗?要不是早些年沙场上的刀剑无眼让他伤了命根子,谢敬仪恨不得再生几个儿子出来。
不过一切都是奢望罢了。
眼神落到旁边端坐着的谢枢身上。谢枢身姿挺拔,面如朗月,坐在谢允身边显得格格不入。正神情淡漠喝着手中的崧醪酒。
老侯爷的情绪才缓和下来。所幸,他还有一个争气的孙儿。
本来他一开始极看不上谢枢。因谢枢生母地位卑贱,红颜祸水也就罢了,偏偏极擅长那一手蛊惑男人的本事,把谢璜迷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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