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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鹤山的脸隐在她影子里,看着有些朦胧邪魅。他脚步轻抬,缓缓朝赵含笑坐着的方向走过来。
感受到男人通身逼人的森冷气质,与平日大不相同,她噌的从笙蹄前站起来,朝他骂道:“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不回家也就罢了,好容易回来一趟板着张脸给谁看?给你惯的!”
她手掌往下挥,重重砸在梳妆台上,震掉了上面盒子里的螺子黛和吉祥梳:
“我告诉你宋鹤山,别以为这段时间没朝你发脾气就觉得老娘好欺负。你要是在外面养了小贱人,老娘就跟你和离!到时候招呼七八个入幕之宾到我府上夜夜笙歌,欢饮达旦!你后悔去吧!”
赵含笑气呼呼说完,脸都憋红了,呼吸不稳,半撑着梳妆台才没摔倒。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是吵架好,这样一骂完心情都舒畅许多。
谁知男人依旧半垂着睫毛,眼神中辨不出喜怒,堪堪在她面前站定,不到一尺的距离。
赵含笑心里莫名发慌。不是吧?她先前跟他吵过这么多回,男人哪次不是笑嘻嘻过来赔罪的,何曾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沉默着,单看她自导自演。
狗男人不会生气了吧?至于吗?媳妇儿骂郎君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
赵含笑气哼哼的想,他要敢反驳,自己定要跟他和离了,一分一秒都等不得。
她嫁来宋家是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若是男人变了心,趁早一脚踹开找下一个。
未等她继续开口,宋鹤山终于说话了,声音艰涩而沙哑,仿佛古远的梵音。他点头颔首,“好”。
好?好什么?赵含笑懵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会是这家伙劳心公务,脑子出问题了吧?
“我们和离吧,明天就让宋贰给你送放妻书”。
透过男人平静的面庞,赵含笑几乎呆住,脑子混沌得什么也思索不出来,浑身上下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从内到外透着寒意。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艰难问出口,“宋沐芳,你……真在外面养小蹄子了?”
宋鹤山没答话,但神情不置可否。
“你混蛋!”赵含笑哇的一声哭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拿旁边的烛台砸他。上面还有未燃烧完的烛火,宋鹤山丝毫没想着躲闪,笔直的身躯依旧站在原地。
任由烛火烫伤自己皮肤,始终不吭一声。仿佛没了知觉一般,烧的不是自己,而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说好一生一世守着我一人的,你才娶我没几个月就忍不住了?外面的就比家里的香是吗?什么脏的烂的都要,非勾得你离不开床是吗?”
赵含笑含泪怒骂,“原来大名鼎鼎的状元郎不过贪图美色,被女人勾得下不来床的酒色之辈!真真啖狗屎的狗鼠辈,被挖了眼睛喝了精血的死狗奴!”
她发了怒,脏话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蹦出来。
守在外面的春雪等人听到房内的争执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生怕出什么事,也顾不上传唤与否,忙推开门闯进来。
赵含笑扔不解气,手里的茶杯狠狠往男人脸上掷去,宋鹤山没躲过,确切来说根本没躲的意思。瓷器砸在他脸上闷声破碎,旋即朝四下崩裂。
额头上很快流下一道蜿蜒的血痕,一滴两滴,顺着他清癯的面庞滴落在上好的宣城红地毯上。
春雪怕再打下去恐惊动府里的宋老夫人。在身边磕头劝阻道:“小姐,您消消气儿,为旁人气坏身子不值当!老爷夫人也会伤心的!小姐三思啊!”
宋老夫人是姑爷生身母亲,生了一张不依不饶的嘴,先前小姐刚嫁来宋家时,她就对小姐出身多有嫌弃,觉得小姐配不上自家伟郎君。
若是被她发现今晚小姐打了姑爷,依照那人的性子不得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不说旁的,若小姐的声誉不保,如何是好?再者连累赵家名声,这就更得不偿失。
早在春雪冲进来时,外面就有人预备出去通知老夫人,谁料宋壹宋贰早守在院子门口,握着腰间锃亮的弯刀,俨然蓄势待发的模样,明显是受到主子吩咐。
众人皆被唬了一大跳,看着在灯光下闪耀的弯刀,惊恐吞咽着口水再不敢迈开腿脚一步。
房内。赵含笑本就气头上,又听到宋夫人的名字,更是怒火中烧,回头将桌子上的一应梳妆用具全噼里啪啦推到地上,怒吼:“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还有,和离书不用明天给我,我现在就要!这破地方老娘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为这样的贱男人气坏身子不值当,吩咐春雪去整理行李,主仆准备今晚就回赵家。
春雪等人本就是赵含笑的心腹,自然事事听她的话。况且眼下看来姑爷确实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小姐门第虽比不上宋家,好歹也是金尊玉贵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是回家去,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宋鹤山站在阴影里,在赵含笑偏头吩咐春雪时他才敢偷偷抬头看向对面那抹倩影,心中苦涩难言,不觉红了眸子。
好在光线暗淡,赵含笑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自然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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