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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上在下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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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都点点头,总觉得是在和父亲玩一个隐身游戏,甚至有和父亲专属的通信“暗语”,长大后她慢慢了悟,其实父亲把家底全透给她,却让她隐藏自己,是一种考验,至于考验什么,她并不知道,问了父亲也不说。

她偶尔会觉得有点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守着这些秘密,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家人在一起,但她慢慢学会了安慰自己??

她不能是她自己,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是任何人。

所以长大一点后,她学了本领出门历练,常常仗着自己的“隐藏身份”,背着父母回到桓安,乔装变脸装成各种路人,去偶遇以为她“已死”的阿兄阿姐祖父祖母,还挺有趣,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参与家庭日常生活。

对于父母以外的家人,应婵觉得自己更像一缕旁观的游魂,看着他们的人间烟火,挺好,但没必要加入。

自己把自己“藏好”,虽偶有孤单,但大部分日子都是广阔天地,自由自在。

可谁料,再见面,彼时活生生的家人却已经成地上平躺的一排冰冷僵硬扭曲散乱的尸体。

母亲再也不会趁父亲不注意,悄悄塞给她一大包会“吃坏牙”的糖果,让她每天吃一颗,吃完的那天,刚好就是母亲再来看她的那一天,她又会得到一大包悄悄塞给她的新花样“糖果补给”。

阿兄阿姐们再也不会在她假装受伤路人一瘸一拐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主动上前扶着她,陪她回“家”。

祖父祖母再也不会在她假装外地寻亲的小姑娘问路时,心疼地让她坐上马车送她到客栈,一路对她嘘寒问暖,替她付好客栈的住宿钱再离开。临走时还摸摸她的头说:“如果我们的小孙女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啦~自己保护好自己哦。”

如今,他们都死了。

成了她面前一具具泥泞残缺扭曲的尸体。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父亲让她“把自己藏好”是为了什么。

所以应婵依旧只能在官差搬运尸体的时候,竭力忍住情绪,装作路人,淡淡问上一句:“官爷,这是怎么了,他们是谁啊?”

押解途中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幸存的官差捡回一条命却没法交差,心想还不如死了算了,压根没心情理她,怒气冲冲将她赶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差看守比之前严密了十倍,应婵根本没机会接触尸体。

被迫转身离开时她想:这片山地近日天气晴好,山势稳定,为什么会突然山体滑坡呢?

如果这里会山体滑坡,那么身在桓安的父亲会不会也有别的“意外”?

思及此,应婵骑马飞奔连夜赶回都城桓安。她换了很多匹马,不想让速度慢下来,甚至想骑得再快一点,让风吹走那些止不住的眼泪。

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救父亲。

父亲这一辈子只会看日月星辰,根本就不会什么妖术,还不如她会捉妖,谈什么豢养操纵妖蛊祸国殃民?父亲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如果藏着的命没有办法挽回家人,何必再藏,只剩她一个人“偷生”有什么意义?

如今她也十六岁了,跟着师父学了许多本领,对付大妖物不够,但自己手里有一些可供驭使的小妖怪帮她扰乱视听,对付普通人,拼上这条命,应该也不是不行。

师父师兄弟是可以帮她,但她怎么能要求他们为她来淌这趟浑水?

回到桓安,她来不及休息,花光了身上全部的钱,仔细打探布防消息,勘测刑场地形,策划逃跑路线,却卡在了最后一刻。

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没想到,刑场竟然用上了最高等级的风水防御大阵,她也只在书上见过这种阵法,而她才十六岁,以她的修为,根本破不了阵。

应婵在刑场周围的隐蔽角落,尝试将一些扰乱视听的小妖怪放出去当障眼法,谁知一放出去,便全军覆没,悄无声息。

为什么她身为普通人的父亲,却要被用这样法力高强的风水阵法来对付?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自己强行破阵,却换来刑场上幡旗都掀不起一丝波澜。像一只蚂蚁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撞一只瓦缸,可怜又可笑。

应婵强忍住胸口的剧烈痛楚,在无人的巷尾角落吐出一大口血,手臂经脉已破损,看着鲜血顺着衣袖止不住地流,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别的办法了,她马上连父亲都要失去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她父母全家非死不可!

她草草止血,用泥巴掩盖周身血迹和脸部,返回刑场,挤入人群,马上就要到午时了。

刑场内有士兵严密把守,刑场外有顶级风水大阵,防御如铜墙铁壁。

应婵只能眼睁睁看着日晷指针一点点挪向“午时”。

父亲静静跪着,他并不知道远在千里外的家人已经全部遇难。他那么信任自己,而自己竟然连家人活着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午时到!”

主持今日行刑的是桓帝的第三子??煜王晁元肇,他年仅十八岁,却已然英气逼人,气度不凡。

众人心知如此重大且具有危险性的场合,能够被圣人委以重任,是莫大的荣光,不禁感叹他将来定大有可为。

只有应婵,目光灼灼盯着这张脸,似要将他的样貌五官每一寸皮肤都刻在心中。

“行刑!”煜王宣读完应贤“罄竹难书”的罪行,从案几上抽出刑签,拂袖一扔。

刑签落地,刽子手得令,缓缓举起刀。

应贤跪立之下,依旧神姿高彻,风骨凛然如千丈松,口中朗声高颂:

“飞骨何所惧,星辰作伴俦。

皎洁明月魄,冰魂自悠悠。

来日身首异,今朝意气投。

天地为棺椁,宇宙是吾丘!”

而后,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在司辰局日夜为伴、再熟悉不过的天空,闭上了眼,平静地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

刚才还在起哄斩杀妖人的围观百姓见此情景,鸦雀无声,不知为何,竟为之揪心起来。

“轰隆??”朗日晴空瞬间乌云如盖,细雨如针,霎时刺向大地。

刽子手手起刀落,没有一丝迟疑,一声闷响,应贤的头颅滚落在地,温热的血液随刀划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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