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裂痕(2 / 2)
他比高见琮虚长四岁,早已开府独居,不用宿在宫中事事向母妃报备,又是个恣意放旷的性子,酒兴浓时夜宿花楼也是常有的事,向来居无定处。
“我昨日便在这,同徐虞候讨教至夤夜,贪饮了两杯,睡在梁上,想是署中小吏以为我自行离去了,才将我在这书阁锁了一宿。”
高见?又指了指那把绿绮:“我的琴还在那呢。”
王濯不想知道他睡在哪儿,曾经她最在意此事,高见?不宿在府中她都会忧心他的安危。
她带着雪时要离去,转身时一瓣海棠从发尾悠然滑落。
这时节长安海棠还没开,那是高见?昨日到城南汤泉宫中,千里迢迢寻来的一枝西府海棠,那儿地气最暖,才能长出这不合时宜的花朵。他揣在怀中珍藏一夜,起身时不慎掉下来,落进了一捧堕云似的乌发。
如今那一抹海棠红斜斜擦过雪白脖颈,高见?看了许久,只觉得那肌肤白得晃眼,竟仿佛是从绸缎上滚下去一般。
不知是想取回那枝海棠,还是留住别的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去牵王濯的袖摆。
方才王濯与徐潜舟对话他听得分明,他与王家女的婚事人尽皆知,父亲早就同他说过,在正式赐婚前寻个机会去王家见一见,是以得知王濯身份之后,高见?没有多做顾虑。
迟早是要见面的,在哪里不是见?
谁料想王濯竟如惊弓之鸟般,转身跌坐在地,宽大的袖摆将案上书卷茶盏熏炉尽数带到地上,那只古朴无釉的淡绿茶盏应声而裂,一骨碌滚到门外。
饶是长袖善舞如高见?,此刻也愣了。
他其实生得极好,母亲蔺修仪是武安公主府上艳名远播的舞姬,一脉相承的?丽容貌,疏烟淡水的长眉斜飞入鬓,宿醉染得他眼尾赤红,一枚小巧泪痣恰如其分地点缀其上。
凭借这张脸,走到哪里都能与人搭上两句话,他的野心也由此寸寸抽枝发芽。
头一次被人这样下面子,高见?怔了片刻,想要伸手去扶,又担心再次惹得对方不快。
陈年旧事都顺着他委屈的眉眼透骨而出。
真是造化弄人。
王濯的心中一片荒芜,蓦然生出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记得最初嫁进静王府那年,高见?刚获封郡王不久,他们在去法门寺敬香祈福的山路上,刺客的弩箭刺穿车厢,高见?把她护在怀里,箭簇割开他眉梢秀丽的远山。
她也记得最后御前自刎时,高见?涉雪而来,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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