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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冤家路窄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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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暮西沉之时,斜阳余辉铺陈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一直朝天边延去,似无尽头。

呼啸了一整日的朔风也终于停歇下来,路边蟠虬秃枝在朦胧昏色中静候着黑夜的降临。

韩穗倚在车窗边,望着远处逐渐昏暗不清的景物出神,毫不在意被马车带起的冷风汩汩灌入。

啪!面前半开的车窗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合上,韩穗冷不丁被吓一跳,抬目看向坐在斜对面的方湛。

方湛却不看她,薄唇轻启:“你不嫌冷,我还嫌冷。”

韩穗撇嘴,心中后悔。

方才她真是中昏招了,怎么稀里糊涂就上了他的马车!

都怪姓方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先是命令押解品兰的差役驱走韩家马车,在她毫无选择的情况下,又以关照同僚家眷的名义,请她上车搭载一程。

眼看与父亲交好、堪当自己半个长辈的徐醇风,目不斜视地从旁走过,又哧溜钻进他那顶小轿辇中,韩穗彻底孤立无援,只好硬着头皮登上马车。

上天好像故意在开玩笑,她日夜祈求不要再相见的,眼下偏就近在咫尺地坐在跟前。

车窗一关,本就不算宽敞的车厢更显逼仄,而方湛人高腿长,坐姿又颇为自在舒展,小腿几乎要触到她的膝盖,直叫韩穗缩在角落里甚是局促。

更糟糕的是,随着车厢晃动,她似乎又闻到了那缕独属于一人一回忆的松杉冷香。

韩穗顿时气闷,如坐针毡,只想拍车叫停,干脆去冷风中步行。然而不及她行动,车内另一人突然开口。

“你腿上的伤,如何了?”方湛垂目敛袖,闲闲一问。

“啊?”韩穗没料到他会问这么一句,呆愣看了他片刻,才答道:“快、快好了,谢大人关心。”

答完话她才想起,自己受伤还不是因他手下沈参领的疏忽所致,可谓间接拜他所赐!

然而青年对她如何受伤的事只字不提,他抬眸,直直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快好了?那就是还没好。既知自己有伤,就更不该四处乱跑。”

首先,韩穗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的嗓音确实低醇好听,没得挑。其次,她怎么从这番话中听出些旧相识才该有的熟稔来?

一瞬间,脑中警铃大作。

难道说,从一开始他把她困在这马车之中,目的就是想与自己相认叙旧?

大可不必。

三年前的那段春三月,无论是有真心亦或全部假意,往事俱成往事,以他二人如今的境遇差别,再提过去属实不礼貌了。

于是她极尽疏离客气,不给对方一丝试探越界的机会。

“谢大人提示,民女记下了。”

话落,车内似有一声轻笑。

那笑轻如鸿毛,转瞬即逝,以至于韩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方才在刘家大杀四方时,可不见你如此端方拘礼。”青年幽幽道。

韩穗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揶揄之意,原不想理睬他,但终是嘴上不愿吃亏的性子作祟,没忍住,冷冷回怼:“大人说笑了,郭品兰与我情同手足,手足有难,我必救之。今日我去刘家就是为品兰撑腰的,既是撑腰,自然要拿出气势。”

“只是民女比不得大人,大人一声令下,众人呼应,何等凛凛威风,而民女手无寸铁,为了保护至亲不受欺辱,只能以身涉险、据理力争,至于品相嘛,难免不堪入大人之目。”

这一通话说得夹枪带棒,方湛却似浑然不觉,甚至赞许道:“韩姑娘果然重情。”

韩穗发誓她绝不是多心,那“重情”二字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分明有股子浓重的讽刺之意,仿佛下一刻就要翻出当年她背信弃义、另择高枝的旧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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