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 / 2)
阴云蔽日,倾盆大雨筑起厚实的天然屏障。
屏障之内,就连竭尽心肺的嘶声怒吼都变得仿若是弱小的不值一提的呜鸣。
管循双目通红,贴门瘫坐在地,怀里抱着面色惨白、痛苦呻吟的沈净虞。
背后就是医馆。
闭门不开的医馆。
隔着雨幕,管循死盯着伞下的高大身影,在他身旁立着四五个持剑的侍从,围着将他们困在方寸之地。
针丝细雨刮进屋檐,怀里的躯体发冷颤抖,管循摸着她的脸颊,胡乱将粘在脸上的湿发抹开,他的声线止不住发抖:“阿虞,阿虞,醒一醒……不要睡阿虞……”
怀里的人儿脸色苍白,没有回应他,阖上的双眼也没有如他所愿地睁开。
愤怒和恐惧在体内发酵,管循猛抬头,失去一贯的从容儒雅,撕着喉咙冲人喊:“崔陟,快救她,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看着她死去么!”
细密的痛感从四肢百骸窜到心房,雨太大,又或她的神智已然昏沉,沈净虞听不清,身体似乎不再是她的身体,她难以控制和驱使。
不知过了多久,紧紧箍在她胳膊上的手松开了,下一瞬她被抱了起来。
她想睁开眼,想看一眼管循,想说句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没能做到,耳边只有一声沉闷的惨叫。
压抑在看不见头的雨中……
***
沈净虞猛地坐起,惊出一身冷汗,她捂着闷痛的胸口大口喘气。
师兄,管循,他现在在哪里?
不多时,房门一如往常被叩响,三声不多不少,甚至连力度都相差无几。
伴随着五日来毫无变化的一句“沈娘子,该用早膳了”,沈净虞下意识偏头看向门口,掌下价值不菲的软滑布料让她彻底回神。
提醒着她经历了怎样的苦痛,被崔陟带到了这里。
阳光从敞开的房门洒落入内,又被几双绣花鞋踩碎成影。柳梦秋招呼前面的侍女赶紧放置铜盆、伺候沈净虞更衣洗漱,后面几个则摆放早膳。
跟前近了人儿,没有吩咐不敢乱动,沈净虞并未理会,自顾自地穿上鞋袜,又走到衣桁架,衣服早被侍女拿在手中。她平淡望去一眼,从侍女手里接过,自个儿系了带,整好了衫。
柳梦秋默不作声,站在一侧静静瞧着沈净虞净面洗漱。随后水盆被端走,侍女鱼贯退出房屋,桌面上摆了满当的饭菜。
这是沈净虞醒来的第六日。
她毫无胃口,但为了养病还是勉强自己吃下。
这座院子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柳梦秋和她两个人,如同每日清晨的三声敲门,沈净虞每天也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要见崔陟。”
她想见崔陟,但他至今不曾露面。
短短六天,她无数次重复那个看不见听不清的雨夜,内心一次又一次在迟疑、确认和推翻中反复揪扯煎熬。
但是。
但是。一遍遍地回溯,只迫她不得不直面崔陟的两幅面孔。
她开始揣测得无边恶意,又想,或许他本就如此。
崔陟可能已经把她遗忘脑后。也许用卑鄙恶劣的手段看她痛苦挣扎已满足他变态的趣味,将她关在这里不过是顺手扔却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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