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解药(1 / 2)
殷守的呼吸终于平缓时,天色已近暮蓝,沉沉,像浓重得搅不开的一潭深水。殷府四处点起了灯,在门窗周围融出流奂的浅琥珀色。
白日中毒的宾客大多开始缓过来,统一在正厅休息。唯有正房内人影幢幢。步奂的手从殷守的手腕上撤下,舒了一口气。她的额边已沁出薄薄一层汗,在烛火映照下晶莹。她收拾了医具,正想起身,却听见隔壁厢房传来交谈声。
虽然耿霁月向她再三保证过,不会将她的身份泄露给旁人,但是步奂仍有这样的隐忧。
倒不是她不信任耿霁月,只是那日从回春堂奔逃的阴影仍然如永不会散去一般罩在她四周。步奂轻悄悄放下医具,坐在门边静静听起来。
这厢,耿霁月则和卫清晏坐在一处,婢女来添过了最后一盏茶后便退下,留两人相对无言。
“方才的事,谢过殿下了。”耿霁月抿了一口茶,“家父不允我与朝中勾心斗角有过多牵扯,因此这青缨,我帮不了。”
“小事。”
“照殿下以为,青缨……是谁派来的?”
卫清晏并不作答,看着耿霁月反问道:“将军以为呢?”
“那要看殷大人此次设宴目的为何。”
“要是就如舅父所称,这次宴席就是为了庆贺我治灾有功呢?”
“殿下当我傻么。”耿霁月哂道,“宴请名单上,只有一半朝臣的名字,且这些朝臣不是开朝元勋,便与殷孝慈皇后有不少交情,是极拥护老皇帝的。据我所知,他们中的大半人都递过弹劾杨皇后的折子,多数被打回了。而拥护杨慈音的那一半人,则都不在名单上,”
“将军是个聪明人。”卫清晏端起茶杯吹一吹,随即轻笑一声,“不过将军,我与杨慈音交情匪浅,这是举朝皆知的事。你对我说这些,不怕我转头告诉母后?”
“那么,殿下会么?”
卫清晏有些意外地看了耿霁月一眼,笑意更显了些,又摇摇头,似乎有些懊恼的意思:“将军对一切都看得这么透,是想在这党争中趟一脚么?这可比战场凶险万分,将军可要想好了。”卫清晏放下茶杯,“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与杨慈音生了嫌隙?”
“第一,杨皇后现在怀了龙胎,若顺顺当当生下来,殿下的皇太女之位便不保。第二,殿下说是去南陵治了三个月的灾,实际两个月就回了。但在歌宴上,殿下却未曾对杨皇后提起此事,第三……”
耿霁月的身子往卫清晏的方向倾斜了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殿下的乳母,珍嫔,偏偏在歌宴当天早产暴亡,殿下不会觉得,这事与杨慈音毫无关系吧?”
卫清晏眯了眯眼睛,脸色冷下来,却并没有立刻言语,只是拎起茶壶,为自己和耿霁月都添了茶。厢房中一时只听得茶汤滴滴答答地溅落在茶杯中的声响。
少顷,卫清晏才道:“是我低估将军了。那么将军意下如何?是站在殷大人这边,还是杨慈音那边?若是按令尊的行事风格,怕是会站在殷大人这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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