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平者,河清海晏,四方之正。正是大宴帝京平都之名的由来。
陈荦十五岁前,心中一直有个念想,想着将来有一天到平都城中去看看。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去到平都还可以做什么,她只是想从姨娘之想,一朝改变境遇,离开她们生活的地方。
如今真的来到平都城,陈荦发现了自己少时想象的贫乏,平都比她想象中还要繁华十倍不止。
上巳节前后,平都城内按例不宵禁。此时已近黄昏,因天气晴好,大街上正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的时候。
陈荦和侍女换下郭府的裙装,扮成富户女子,来到大街。陈荦只是闲逛,并无目的,在街边听到一阵悦耳的筝声,便停住了脚步,随行人一起走进路边酒楼。
那酒楼名为朝凤楼。
大堂的山水屏风前,有个女子正坐在那里为客人弹筝。周边喧闹,她弹得卖力,音符如流水般自指尖飞泻而出,驻足听曲打赏的客人却很少。
陈荦带着侍女在临近的位置坐了,静静地听她弹奏。她进这家酒楼,就是来听这筝曲的。
她低声对侍女说:“想不到平都城中就连路边酒楼一个普通的乐人,筝技也比我高超许多……”
侍女听着她的话,想起午后普光寺宴间士子们对那首《鹿鸣》的评议,心想她或许还在介怀。
“娘子可是在想今日普光寺宴席间的事?可令公也并未责怪娘子。”侍女歪歪头,一派纯真可爱,“我看令公在咱们府里,最喜欢的就是娘子了。”
陈荦不置可否。
那女子一曲弹毕,并未收到打赏,也没有客人来请她去雅间。她怯怯地看了看四周,便将筝架向屏风处移了移,低头尽量收起身子,以免占了太多地方被掌柜呵斥。
陈荦突然觉得,以她这样的技艺,在郭府内定能占据一席之地,她却只能在此处受人冷眼。不一会儿,掌柜的见没有客人召她,便来让她出去。陈荦示意侍女过去,当着掌柜的面点了一首曲子,掌柜的便又走开了。
有客邀曲,那女子感激地朝陈荦行了个礼,随即沉浸地弹奏起来。筝声激越悠扬,陈荦却听得有如芒刺在背。难受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筝是姨娘亲自为她选的乐器,她学了许久,下过苦工,却仍旧弹得不好。
陈荦走到那弹筝的女子旁边,细细去看她的指法。
不知过了多久,不经意间,她突然感觉到有股威慑的目光掠向自己。陈荦抬头环视,东面雅间内不知何时坐了个男子。
芸黄身影,腰间麒麟佩,像在哪里见过……陈荦心里微微一惊。
上巳前后出游,街上佩戴面纱的女子甚多,陈荦的装扮并不出奇。她狐疑地收回目光,片刻后抬头再看,雅间内那人影已经不在了。
接下来的几日,府中无须侍宴。陈荦接连带着侍女光顾朝凤楼,有时略微小坐。遇到那弹筝的女子在屏风前演奏时,便给她打赏,向她讨教弹奏的指法技巧。
陈荦双手十指修长,却天生笨拙。她请教许久,主动坐到屏风前将那日的《鹿鸣》弹了一遍。旁边的女子听罢,沉吟半响才斟酌着说,“贵人这是初初习筝吗?初学之人,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啊……”
陈荦难为地将双手缩回袖间。
她不是什么贵人,更不是初学之人。自十一岁时馆里的乐师教给她弹筝,她已经习艺许多年了,水平却……
这时,店伙计跑过来招呼道:“有客让你去雅间弹奏,楼上第三间。”
弹筝女有贵客相邀,便能有收入,陈荦不耽搁她。
陈荦起身要走时,却被伙计喊住:“这位娘子,楼上的客人相邀,请娘子也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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