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捡到少年(1 / 2)
安沂镇刚下了一场大雨,清亮亮的月挂在天上。
出租车疾驰而过,水坑里的水哗的一下溅起老高,泼洒在人行道灰黑的地砖上,留下一片泅湿的痕迹,亏得夜里路上没人,只有流浪狗不安地吼了两声。
林岁晚颠得难受,她坐了八个多小时高铁,一口饭没吃,现在胃里像揣了个活兔子,只觉得里头翻江倒海,一百个不舒服。
细弯的眉轻轻皱了下,她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
街上门市全关着,卷帘门各有各的破旧,有一家上头还被刷了催债的红油漆。
“妹妹,你家怎么走?”出租车司机瞟了眼后视镜,小姑娘戴着口罩,露出小半张脸,眼角眉梢挂着清冷,瞳仁下方有颗小痣。
这叫流泪痣,预示着感情曲折婚姻不顺,放在几年前都是要点掉的,现在却成了特点。
他正想着,就听身后姑娘的声音低柔清冽,宛若炎夏时分林间的醴泉。
“前面路口左拐,第三个巷口。”
拐过路口,司机忽然踩下刹车。
不远处,几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晃荡着,手里的棒球棍拖在地上,叮叮咣咣地响。
“妹妹,你家这边也太乱了。”这几个人像酒蒙子似的,可别一个不痛快把他车给砸了。
林岁晚捻了捻手指,懒得争执什么,扳开车锁,接着解锁了手机,“多少钱?”
“扫后面的二维码就行,”司机看了眼计价器,“88,你给85吧。”
林岁晚付了钱,“麻烦开下后备箱。”
司机帮她把箱子拎下来,林岁晚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掉在车上的东西,拖着箱子走进黝黑狭窄的小道。
小道两旁的路灯年久失修,零零星星地亮着,聊胜于无。
林岁晚感觉手里的行李箱一会重一会轻,手腕不舒服是其次,就是怕轮子坏在半路上,那会让她行进的难度加大。
“嘶……呼……”
呼吸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
林岁晚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少年靠着巷口破败的红砖墙,低垂着头,隐隐有水从额角滴下来。
她驻足,下意识抬手想要推眼镜,推了个空,只好往前走了几步。
借着昏暗的路灯,这才看清少年穿着校服,胳膊上青青紫紫连成片,额头滴下来的不是水,而是血。
林岁晚转头往小路深处看,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早就不见了踪影,估摸着是把这小孩打了一顿之后潇洒远去了。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只斗败的丧家犬,林岁晚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梢,清冷的眸子噙着几分笑意。
“看够没有?”
少年的声音又低又哑,警告意味十足。
还这么有劲?
林岁晚拖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手指摩挲着把手,温言细语道:“你受伤了。”
似是好奇到底什么人这么爱多管闲事,少年缓缓抬起头,鲜血顺着伤口淌下来,他眯了眯眼睛,接着抬手在眼角蹭了一下,指尖染上触目的猩红。
路灯频闪,林岁晚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年岁,黑色的短发细软潮湿,刘海向后抓起,配上他不断渗血的伤口,整个人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质。
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笔直,略显苍白的两片唇看起来薄幸无情,视线下移,POLO衫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隐约显出他的好身材。
逡巡一圈,林岁晚看向那双黑沉如墨的眸子,他目光不善,写满了警惕和不耐。
她看错了。
这哪是一条狗,分明是一匹离群的狼。
少年的眼神攻击性十足,若是下一秒扑上来咬她一口,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然而少年只是烦躁地“啧”了声,拉起垂在臂弯的校服外套,撑着危墙便要起身。
不期然,林岁晚朝他伸出手,眼睛弯了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小孩,要跟我回家吗?”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