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沙盘黄关(1 / 2)
前路纵荆棘满布,然希望之光哪怕如豆,亦能穿透暗夜。纵不知尽头是何光景,是柳暗花明还是穷途末路,于那些在战火纷飞、四处躲藏杀敌多日的众人而言,这暗道的前方,便是心中唯一的曙光。此般希望,得之艰难,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无人愿轻易舍弃。
众人不敢有片刻懈怠,脚步匆匆,向着暗道的尽头奔去,急切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穿梭。
可这暗道仿佛被施了迷障,仿若无穷无尽,众人奔行许久,却始终看不到那渴望中的尽头,疲惫之感在心底悄然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咕噜”“咕噜噜”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众人之间的寂静。
众人闻声,瞬间侧目,目光如炬,四下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还没等找出声响的主人,另一侧又传来一声“咕噜噜”。
“对不住,实在是饿得忍不住了,对不住。”豆糕捂着肚子,像只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从豆芽身后探出个头,小声向众人致歉。
豆芽无奈地拍了拍她的额头,又将她拉回身后,自己对着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你娘当年,当真与你爹来此私下相会过?莫不是诓你的吧?你当真没有这地下暗道的图纸?”郝大夫席地而坐,仰头望向正观察甬道两侧烛台的林尧,直言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怒目而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诸位都这么看着在下做甚?难道你们不饿?只怕还没寻到出口,便要饿死在此,给那些陷入流沙的戎狄陪葬了。早知如此,在下还不如跟着那群戎狄一同去了,也省得遭你们这般怒视。怎么,莫不是还想杀了在下不成?”郝大夫满脸委屈,振振有词。
众人整齐地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默默捂着肚子,带着一丝期盼望向林尧。
自那日郝大夫救起林尧、林嗔后,行事风格便大改。
本是投敌之人,若要改过自新,理应恭恭敬敬,一副赎罪模样。可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大爷。那张嘴,仿佛淬了毒的利箭,逮着谁就刺谁,好似非要把人心里藏着的阴暗面全都给挑出来不可。
似乎是想着,反正众人都已见识过他最不堪的一面,也不怕印象再差些,如今就这般无所畏惧,又透着股莫名的矛盾劲儿。
众人对他,心里纵有万般怒火,却也只能强压下来,敢怒而不敢言。
皆因这郝大夫虽说言语尖酸刻薄,如芒在背,可手上救人的功夫却从未懈怠。
在这暗道中兜兜转转的好几日,众人先前留下的旧伤,全赖他悉心照料,才得以避免溃烂恶化;还有数位重伤未愈,又连日奔波,饥寒交迫,命悬一线的守备军士卒,也是靠着他的妙手回春,才勉强吊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如今瞧他这行事做派,倒真像个心怀苍生、悬壶济世的大夫,他好似真成了一个救国救民的大夫……与军医,甚至比那军医还要尽责几分。只可惜,那张嘴仿佛被恶鬼附了身,毒舌得很,一开口便能把人噎个半死。
这暗道布局其实算不得繁复,众人甚至多次行至尽头,瞧见那被浇筑封堵的出口。然而,林尧的娘亲曾提及的,她与林尧父亲私会时走过的另一条通道口,却如同隐匿于迷雾之中,踪迹全无。
长此以往,绝非善策。
众人即便不被暗道困住,也迟早会饿死于此。林尧心中暗自祈愿,愿母亲当年所言并非玩笑。
甬道两侧的烛台,如今仅存一根,上面满是灰烬与蛛网。
林尧伫立其旁,捻起一小搓附着在墙壁上的蜡泥,反复揉捏,随后,任其飘散落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指缝,再次伸向那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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