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担簦四(1 / 2)
陆所晟坐在床边,摇了摇床头系着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一响,几息时间,一个黑衣侍卫推门走进来,单膝跪地待命。
“别跪了,起来坐,朕有事情吩咐。”陆所晟示意他坐到一边。
谢景晔十二岁陪读在陆所晟身边,如今身为天子近臣,执掌羽林骑,这一夜其实他就隐匿在房顶上,守卫在天子近处。
他拜谢起身,坐下了。
陆所晟按了按太阳穴,没头没尾地道:“所幸他还活着,没想到这次有这种意外收获。”
谢景晔“啊”了一声,纳闷道:“陛下说姜大人?他不是……”
他没说完后边的话,怕踩了皇帝陛下的雷,但陆所晟也明白谢景晔在奇怪什么了。
陆所晟心知谢景晔性情一向单纯实在,但诚然没想到他是真能被唬住,姜询敢随口胡扯,他就真敢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嗯,姜大人魂兮归来。”陆所晟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咬着魂兮归来四个字,“所以朕准备,这些日子正好有空,去找他叙一叙西方极乐。”
谢景晔一秒钟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站起来:“陛下万万不可!!!”
陆所晟笑了:“我抱着他时是热的。你也是真敢信他那满嘴跑马。”
谢景晔又坐下了,但他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
他见过太傅府斐?园烧毁时陆所晟私下怎么彻底疯狂的,自然知道他们皇帝陛下对姜大人揣了什么心思,谢统领方才在院子里隐匿着,都差点脑补出师生之人鬼情未了大战三百回合了。
他试探道:“陛下,师长如父兄,姜大人安好,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景晔直觉有些大逆不道的事不能明说,但愿陛下能够从谏如流吧。
但陆所晟岂能如他所愿,陛下起身拍了拍衣袍,在谢景晔眼中,他眸光闪着“我是昏君”四个字,安排道:“明日一早就出发,我们出宫,去晋阳。”
后半夜,陛下在自己殿中精挑细选了常服和配饰,还挑了熏香,其势比穿戴朝服更要隆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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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所晟其人,不愧是先帝朝最后一位状元郎亲自手把手教导出来的,聪慧灵敏,心思细腻。
他本来是在殿中喝了点酒,想起经年前的旧事,自己溜达到了墙根坐下,还没忆往昔,就听见了些细碎的声音。
陛下本以为是近来装病终于引得某些虎豹豺狼按捺不住爪子了,噤声静候拿下来人坐实罪名,没想到却听见围墙上的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两年时间于常人而言不过尔尔,于陆所晟而言,这些日子里,度日如年。他在大火中对着一片虚妄的太傅府流过泪,叫人挖了一遍又一遍想要收敛那个人的尸骨,也因为未曾找到人而欣喜若狂。午夜梦回时,他也曾经如同起了痴妄业障般,睁眼真的看到某个人在眼前,甚至在怀里,同他说话,乃至于……
陆所晟确实恍惚了一瞬,但大脑空白的一瞬嘴没闲着,他确实想知道先帝同意过终身为父这事没有。
他觉得应该是不能,他那个混账爹没那么从善如流,他也是一样的混账,所以心里想了那么多有悖人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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