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宁(2 / 2)
陈媪的哭腔一收,眉头慢慢拧起来。
崔兰因抱着被子滚进内侧。
萧家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毁掉这门亲事,所以她压根不用在乎守不守规矩。
陈媪叹了气,终于安静离开了。
崔兰因又在床上赖了好一阵,直到实在不能再拖延,才让陈媪和婢女们为她重新梳妆,梳洗后先去给阿家请安。①
萧家都知道长公子“怠慢”了新妇,故而众人只用怜悯的眼光瞧着崔兰因,就连她那传闻中十分挑剔严肃的阿家也没有苛责她的懒怠,只叮嘱她萧家有门禁,要早去早回。
萧临没有空闲,但是府里的管家却万万不能忘记这件颜面尤关的重要事,于是崔兰因带着萧家备好的三车重礼,携一众奴仆归家去了。
说是家,其实崔兰因并不熟悉。
毕竟两年前,她还只是盈水边白孟城里的一名孤女。
五岁时,崔家就弄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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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兰因从犊车出来,就见崔府门前阶上立着的父亲母亲,以及他们脸上露出的异色。
她也露出遗憾的神情。
长公子实在忙碌,连这份面子的时间都抽不出,也怪不得她。
萧家管事带着礼单迎向崔父,转达长公子不能前来的惭愧,两人走在前,崔母便挽住崔兰因在后边说话。
“阿樱,你今日归宁,可有问过长公子?”崔母的语气里难掩失望。
“问了,但他公事繁忙,不得空闲。”
崔母扭头,后面陈媪点了点头。
“那在萧家有没有守规矩,没闯祸吧?”崔母又关心道。
“没有,母亲。”
不过才三天,她又不是猴子,还能窜天上去?
崔兰因眼皮都不抬,专心盯着路。
脚下是石子路,灰色的石子里掺了彩色的石子,拼出的花样多种多样,不似萧府,清一色的青砖铺地,就和萧府的人一样沉闷无趣。
“那长公子他……”崔母话到口边又打住,改为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言劝道:“无论如何,长公子乃建康万里挑一的儿郎,你能够嫁给他,不知道多少女郎羡慕得很,这样的好事,就是吃点苦,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其实如人在世,就没有不吃苦的人。
纵使那坐在山巅上的人都要时时提心寒风凌冽以及脚下万丈深渊。
穷有穷之苦,富有富之愁。
崔母自有多活十来年的感悟来宽慰她。
“是吗?”崔兰因以为自己从前吃得苦并不少,不想到这苦还要一直吃下去。
崔母并没听出深意,颔首道:“萧家规矩多,你那阿家更是严格,把长公子看得如眼珠子般仔细,别的郎君十来岁就有女子近身,偏他房里连个伺候的婢女都不许搁,所以他不近女色,不亲近你也是正常的事,你也不必灰心,日后总会有机会改善。”
若一个新妇新婚就守空房的事广为人知只怕要羞愧地不敢出声,但崔兰因开口问:“倘若长公子一直都不喜女色,也不亲近我呢?是不是几年后我就该被休离了?”
崔母脸色微变,急于反驳,“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
对比崔母的着急,崔兰因淡然许多,“随便说说罢了。”
“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如何都改不掉。”崔母颇感有心无力,“你要是实在想说话就偷偷写下来,少动嘴,少出错,知道吗?”
崔兰因乖乖闭上嘴。
崔母没听见回应,偏头看她。
崔兰因用细白的手指在半空描了个“好”字给她,崔母差点被她气个仰倒。
因为萧临没有出席,场面也无须那么隆重,一家人坐在各自的矮几后,菜摆了几样,难得还讲究地用上新鲜的花草点缀摆盘。
倒也算精致丰盛,却不是崔兰因爱吃的。
崔兰因心不在焉,眼睛滴溜溜环视一圈,这屋里除了父母外,只有嫂嫂伺立在母亲身边,刚刚还朝她投来好奇且幽怨的几眼。
好奇她能理解,这幽怨为哪般啊?
崔兰因问陈媪,“阿姐与兄长怎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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