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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艳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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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到十五都是年节,圣人不临朝,府衙不办公,长公子便有更多的时间在府上,偶尔出门访友也会在霞光满天的傍晚回来。

前院的屋梁早已修好,但他也没有提起要搬回去的话,崔兰因就当没这回事。

毕竟床上有他这个大活人在,阳气足,崔兰因连鬼都不怕了!

建康接连下了好几天大雪,崔兰因带着婢女们在院子里堆雪人。

初雪松散如盐不好捏拢,后面的雪就实许多,稍稍用掌心捂下就能团在一起。

一群十七、八的年轻娘子穿着厚实的冬装,冻得脸颊鼻尖泛红,却依然在雪地里忙活,一会比谁的雪球圆一会看谁捏得大。

由此,陈媪格外思念前段时间在书房埋头书写的文静女郎,试图提醒崔兰因书房还没收拾云云,可崔兰因早把寄愤纸墨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陈媪只能吩咐人熬煮了姜汤放在炭盆里温着,让她们玩够了能及时驱寒。

要不然一整个院子的娘子都风寒了,活谁来干?

崔兰因突发奇想,打算把院子里的人都捏个雪人,因而卖力地搓了一上午。

沿着回廊排上一圈小雪人,足有十九个。

各带特征,代表着玉阆院的每一个人。

比如那个头上扎着把小金梳的代表崔兰因,脑袋后垂着两根小布条的是萧临,还有拿着小木棍充当戒尺的是陈媪,咧嘴哈哈笑的是景澄,顶着死鱼眼的是景澜……

午后,景澄弯着腰挨个辨认,看见景澜那个雪人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不吝夸奖:“像!太像了!”

景澜用鼻孔哼出声,盘起手臂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景澄又献宝一样把代表萧临的那只雪人从廊椅上抄到手心,捧起来大力夸赞道:“郎君您看!夫人捏的你这个雪人比别的都要高壮大只,可见在夫人心里,郎君是咱们院里最厉害那个!夫人真有眼光!”

得亏现在崔兰因被王大娘子叫过去,不然都要被景澄这夸张的语气弄害羞了。

萧临接过雪人,放在手上端详。

这雪人何止是大,还更圆滚一些,可见是在崔兰因手心团了不少时间才能塑出这么流畅的身躯。

手心一片冰凉,胸腔里却温暖热烫,好像被女郎用手一遍遍揉.捏的不是眼前的这个雪人,而是自己。

良久后,他小心翼翼把雪人放下,但没控制好距离,落下时正好与崔兰因的雪人靠得有些近。

雪这种东西易融也易结,用不了多久,两个雪人就会被冻在一起,萧临想要把它们分开点,但手指鬼使神差收了回来。

夜黑,崔兰因躺在被窝里问他,“看见廊下的雪人了吗?”

萧临翻过一页书,道:“嗯。”

“好看吗?我捏的!”

说罢就眼睛亮晶晶瞅着他,脸蛋上的肉蓄势待发,预备扬起笑容。

萧临发现崔兰因很喜欢讨表扬,特别是玩闹的事,若是她能把这个积极心放在诗书礼乐上,何愁母亲不能把她看顺眼。

他不好助长她玩闹的心,也不能违心说那些雪人不好看,就道:“没仔细看。”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崔兰因差点气得坐起来,支棱着上半身,“我忙了一个早上!”

但随即一想长公子这样无趣的人可能不会喜欢好玩的东西,所以崔兰因就忍气吞声倒回去,掐着被子道:“还好我没捏你,不然媚眼抛给瞎子看,哼!”

萧临握书的手指紧了下。

没有他?

那现在和崔兰因雪人冻在一起的雪人是谁?

崔兰因只是在说气话吧?

不过萧临没有开口相问,而崔兰因也再没有向他提起雪人的事。

但萧临每日都留意,两个黏在一起的雪人也没有遭到任何暴.力拆分,依然紧挨着伫立在廊椅上,迎接日出送别日落,直到某一日陡然升温,融化在一起。

/

十五上元节,意味着轻松的年节走到尾声。

傍晚时分,王大娘子终于发话,可以出门看灯节。

萧家的小郎君、小女郎们立刻呼仆唤奴出门去。

崔兰因也振作了精神,在长公子凝重的眼神下快速挥手告别,领着仆妇侍卫坐上犊车前往秦淮河南岸。

生怕晚了,长公子他就反悔了!

她早就往崔家发过帖子,今夜与崔芙宁约好相见。

崔芙宁选在一个人少的铺子前,树下有石凳,旁边有假山掩映,十分幽静,仆从被打发在不远的茶摊里歇着,不会打扰她们说话。

但人算不如天算,姐妹俩还没能说上几句体己话,就被不速之客迎面撞上。

“好巧。”

崔兰因抬头,袁四郎一点没反省自己的冒犯,脸上居然还不知廉耻挂了笑。

崔芙宁赶紧拉起崔兰因。

她俩本图个清净,故意找个避人的角落,不料反而惹来了麻烦,即便现在扬声高喊,只怕会被隔壁百戏摊的叫好声淹没,而不被他们的仆从所闻。

“盈盈,难道不再说点什么吗?”他用手点了点鼻梁,那处曾经被崔兰因打破的皮肤还有淤血未散,凝着不和谐的青紫色。

“盈盈?”崔芙宁侧头询问崔兰因。

这个称呼她好似听二殿下叫过,想必是从前她的名字。

崔兰因笑道:“抱歉的话的上一回已经说过了,袁郎君还想听什么?”

“他乡遇故知,总有叙旧的话,不然请崔大娘子行个方便。”袁四郎瞥了眼崔芙宁,那轻浮的眼神令人蓦然心头一颤。

“郎君自重,这不妥。”崔芙宁咬着嗓音,声线里有丝不易觉察的惊慌。

“不妥?”袁四郎用拇指推搓着食指,转脸面朝崔兰因,嘴角勾出痞气,“至少我没有在萧家冬日宴上,当着长公子的面……”

崔兰因正要笑,她岂会被威胁住,可崔芙宁已经气得发抖,放狠话道:“别再过来了,我要喊人了!”

“崔大娘子不怕自己的名声,只管喊人来。”

崔兰因冷静道:“我同你去,你少吓唬我阿姐。”

崔芙宁不同意,拦她,“不成,我不能让你随他去!”

袁四郎伸手欲拨开碍事的崔芙宁,原本紧闭的铺门恰时“吱呀”一声扇开。

几人同时停住动作。

陌生的脚步,间夹着木轴轮滚磕木板的闷声从阴影里缓缓而出。

崔芙宁首先颤着声道:“殿下。”

崔兰因还没见过大殿下,好奇望去。

坐在轮椅上的郎君温眉星目,肩膀宽阔,有一种儒雅兼英朗的气质,倘若能站起来,定然也是个丰神俊秀的郎君。

只可惜……

崔兰因目光扫至他盖在毯子下的腿。

“原来是大殿下。”袁四郎彬彬有礼朝来人行礼。

齐毅冷面淡漠,“潘侍中在城西行善布,你这个主事还有闲心逛灯会?”

袁四郎也是个机灵人,见不好就躲,弯腰行揖礼,笑道:“还请殿下口下留情,某不胜惭愧,这就去。”

崔兰因眼看袁四郎离去,耳边传来大皇子冷若冰霜的声音。

“回去。”

随从控制轮椅,把他转回去。

“大殿下!”崔芙宁终于忍不住松开崔兰因的手追过去。

崔兰因还想跟上去,但迟疑了一会,手腕就被人从后边拽住。

她回头看,是齐蛮。

“我刚看见袁茨匆匆离开,他找你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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