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思量(1 / 2)
明殿朱黛白墙,气势恢宏,屋顶金琢的凤凰展开双翼斜飞入云,自鸾启初年天后赵知维登基移驾于此,这里便成了众臣百官跪拜叩首之地。
赤炎廊桥穿过殿前,退朝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掀起一小阵骚动。
紫袍的文官被气势汹汹的武将冲散,慌忙间侧身避让。
大将军李靖杰三十岁出头,青灰御甲,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声怒吼:“兖州疲弊,俊阳侯拥兵已久,陛下为何不下旨出兵讨伐!难道我大宋将士就这般上不了台面?”
夏衍走在人身侧,镇言道:“陛下顾虑皇家颜面,俊阳侯毕竟皇家血亲,无原无罪,我们冒然出兵,恐怕对陛下名声不利。”
“本将当然知道,可是衍儿,大丈夫无用武之地,与朽木腐草有何异?戎狄猖獗,一州之长不作为,若是你爹在,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边军将士甘愿为国征战,只是朝中有人从中作梗,如今蛮族势力不可小觑,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二位将军气盛,有家国情怀自是好的,只是天子殿前还是少议论两句吧。”手捧象牙笏的中书令抖动胡须,踏着小碎步才气喘吁吁追上,“行书院长史大人的提议不无道理,俊阳侯重兵在握,陛下不能直言处置,眼下派韶华殿下出访,李将军您带兵压境以备不时之需。”
“卢阁老怎么也向着行书院说话?”李靖杰面露不悦,甚是鄙夷,“那帮搬弄是非的小人,胆敢在陛下面前吹枕边风,让我朝公主殿下一女子屈尊前往蛮荒之地,真是卑鄙!”
“好了好了,大将军少说两句吧。”卢溪贤汗颜,因为他注意到,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前者面容清秀,折扇挽在手中,狐媚的眼角笑得?人,后者他不认识,轮廓更加柔和,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可看上去气色不佳,好似大病初愈的模样。
夏衍顺视线寻去,当即冷了脸。
张楠也故意撞过他的肩膀,向另外两人点头行礼,“卢中书,李将军,陛下命令如此,行书院只是奉旨传话,兖州地远,又与狄接壤,牵一发而动全身,极有可能遭外敌侵入,就此形式,想必陛下应是心里有数的。”
“哎呦,长史大人说哪里话?”卢溪贤不愧是朝中元老,立刻打起圆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得有机会带兵出征,李将军只是着急了点罢了。”
李靖杰看不惯,双臂挽在胸前,不屑道:“打不了仗的人在宫内养得安生,用不着你们替陛下做决断。”
“李将军的话不中听啊,你我皆为大宋江山着想,为陛下分忧,兖州之事,若仅听李将军一家之言,传出去,殊不知这天下是姓赵还是姓李?”张楠也狡黠提醒着,对一旁夏衍更不放在眼里,折扇转于手中,“听说为护韶华殿下出巡兖州,连羽林军都派去了,啧啧,想不到太子才出东宫几日,这势头就伸到边境了?”
“你!”李靖杰正欲发怒,被夏衍拦下,目光扫过站在后面的人,出言接过话茬。
“先前出访兖州遇北狄突袭,陛下担心公主安危,也是小心起见,张大人好端端将羽林军划予东宫名下,于我朝是何居心?”
“看不出来,夏将军好大的胆子,”张楠也目露凶光,“区区一少将敢质问行书院?”
“当真不知天高地厚。”邱茗上前一步,两人对立而视。
“行书院乃陛下亲设,无半分兵权,妄加揣测,到底是谁居心不臣?”
“好了好了!”卢溪贤老胳膊挥个不停,打断空气中愈演愈烈的火药味,布满皱纹的脸挤出笑容,“诸位皆是为我朝着想,何必争个所以然?再吵下去可就晌午了,这日头一过,陛下移驾上阳宫,若听了去,我们一片忠心可都付之东流了。”
卢溪贤是元嘉年间两榜进士,先帝当太子时便侍奉在侧作伴读,备受器重,以至于天后上台后几番下狱又几番复职提拔,甚至躲过了内卫对的大臣的血腥肃清,身为辅佐过两位君王的老臣,在场的人不可能不给卢阁老面子。
果不其然,张楠也高仰着头,搂过邱茗的肩膀,揉搓人的发梢,故意瞥过夏衍挑衅,“本司没空同你们做口舌之争,兖州战事若起,将军们请便吧。”
大将军握拳暗骂,在中书令好生好气的劝说下走远。夏衍顿了片刻,方才一幕看得他脸色骤然暗沉,骨头攥得嘎吱响,被李靖杰唤了两声才离开。
“够了吧。”邱茗不耐烦地扫开捏在肩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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