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2 / 2)
那日天气晴好,鱼跃寸池,满院生机蓬勃,我遮住眼睛,余光看见我父皇第六子,我的六弟,段景钰,砸碎了亭中冒着热气的茶杯,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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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某日,夜里梦魇,半世回溯,醒来汗水湿了襟背,凉风一灌,也睡不着了。扒开门,抬眼看这重叠的宫阙,恢弘城门,千百宫灯在夜色中氤氲,真觉人生倥偬堪堪一梦。
不知百年之后,这史书上会写我点什么?
翌日一早,我便去翻了翻史官的笔注。
太史闻风而来,匆忙之中绊到史馆的门槛,顺势就五体投地下来,干脆地磕了下头,用宁死不屈地目光将我盯住,大声疾呼:“自古君不阅史,皇上若破了这条规矩,叫前人何堪,后世何堪?”
“朕随便看看罢了。”我合上那页写着“太子薨,帝大恸,涕泪近厥,然晋王设宴府中,嬉声三日不绝”的册子,捏了捏眉心,声音缓了又缓,情绪压了又压,克制了又克制??
“爱卿啊,依你看,史馆所记,可曾有遗漏,偏听,失实之时?”
太史瞪大眼睛,又惊又惶:“臣所记,字字有证,句句属实。先皇登基之时,赐匾‘直笔’,要臣等‘君举必书’。臣,及史馆诸公,时刻不忘先皇教诲,记史为务,以行劝勉、树风之责。”
太史顿了顿,十分无畏地昂起头:“皇上甫掌天下,切不可冲动行事,若为掩一时之瑕,改史虚美,恐惹朝政不安,亦叫后世不齿。”
说完,闭上眼睛,仿佛立刻就要血溅史馆,慷慨就义。
登时,馆内静谧一片。
我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馆内愈发安静,侍奉的宫人汗水都快滴到了地上去。我放下史注,抬脚要走,余光见馆中小吏提着笔写得飞快。
那小吏发现我在看他,怔了一瞬,复又提笔,目光更添无畏。
我:“……”
他年史书传世,除却之前种种,朕脑袋上只怕又要多一笔威吓史官,掩秽自美的罪状。
呜呼冤哉。
万事由来皆有因果,此等局面究其根本,就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坐上这个皇位。
当然,还是那句话,造化弄人。
我是走运那个,不走运的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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