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国运(2 / 2)
“大事不妙。”于羡岂几乎是哽咽着说:“这八州原就是夏秋两税征收的要地,而且本州常平仓,义仓,转运仓的储蓄本就承担着赈灾的职能,如今江南两道遭受冻雨,即使本州的粮储能捱过这次灾情,来年税收恐怕是无望了,更别提……更别提……”
更别提边境失守,抵御外敌所需的军资会是一项无底的消耗。
这就是以池浚和温绪为首的间人的目的,将大秦仓廪的贮积消耗至虚贫,扰乱大秦整体的经济秩序。
至此,话题渐趋沉痛,御敌苟且已捉襟见肘,收复失地何望?
段浔再次率先发声:“诸位都是朝中桢干,自当穷尽计力挽救国运,咱们身上这身官服不是白穿的。”
礼部尚书洪兴环视他的同僚们,叹了一口气后道:“段学士所言极是,这个理,想必在座各位没有不认的,我斗胆替大伙儿做主了,别说是竭力,就算是破上性命又如何?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咱们为官的,再难哪有天下的百姓难,边境的将士难?咱们的苦痛只在心里,他们的苦痛还痛在身上,诸位,振作起来。”
同僚们看向他,终于不再是垂首的姿态,洪兴看向了段浔,“学士,咱们继续往下议事吧。”
段浔颔首看向朝中新任的兵部尚书寥怀,问道:“介淮,眼下陇右河西一带的局势如何?”
寥怀起身,行至大秦全境舆图前,面向众人道:“突厥、吐蕃共为声势,夜侵兰州、河州之后,几乎占据了整个陇右道,根据目前兵部掌握的军报,陇右节度使、河西节度使以及失守各州的将领已经全部以身殉国。”
“敌兵正在向东逼近,万幸的是灵州、原州、岷州守了下了,剑南道北面各州也守了下来了。咱们失去的是河西以西的全部疆域。”
从舆图上来看,陇右的图形就像是大秦的一只臂膀,突厥和吐蕃联手,斩断了大秦的左膀,这是一种直观的残忍。
“需要提醒诸位的是,”寥怀抬手指向舆图,来回画了几道连线,“灵州至长安九百八十里,原州至长安六百三十里,岷州至长安一千一百二十里,这三州目前已经沦落为大秦的边境,任何一个州失守,敌兵三日内便可直逼长安。”
“诸位,”寥怀说着,腔调也起了波动,眼红道:“这三州原是大秦的腹地,城池的规格远不及边州的能抗能打,能守下来,耗得都是咱们大秦将士的命。”
这三州距长安的里数呈现在舆图上均是咫尺之距,突厥、吐蕃两国的兵马已经迫在眼前了。
没有人愿意去想长安失守以后,大秦会是何等命运。
段浔手中的一杯热茶失了热气,成了一杯凉茶,他终究还是没有喝下一口。他放下茶盅道:“不管是御敌还是防灾,朝中一向有应对的典制、措施,如何作为,我等都没有权力决定施令,当务之急,是说服圣上主持国柄。”
大臣们相互觑看,不发一言。平康帝当下正沉溺于笙歌燕舞中,等一个酒醉的人清醒需要时间,他们等不及,大秦等不及,需要有人说服平康帝再次临朝。
无论他们是否认可他,无论天下子民是否认可他,平康帝手中的权柄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大秦需要一国之国器来裁定所有。
矛盾,可是无人能够破解这般矛盾。
所以,沉默再次侵占了政事堂。
“我会尝试去说服皇兄。”
还是有人发声了。
众人抬眼,看到了昌睦公主。
根据当下的形势,政事堂一致认为应当以御敌、救灾为先,所以许多政务需要放弃推进,比如:来年的春闱。如果遵循顺永年间的旧例,逢科考,户部需要发放衣食费和校舍费两笔款项给贡院,用来资助赶考学子,显然,若论轻重缓急,本届恩科必须作出退让。
平康年间的首届科考取消,四门馆内的学子暂无入仕的可能,这是与昌睦公主相关的一件政务,所以她今日出席了政事堂的这场议事。
她的发言使众人想起了之前在政事堂发生的那场堪会,那时,他们一同研讨通过了一项决议:准四门馆的女学子和部分女官享科考之权。
如今,这项决议随着国运,唯有夭折。
段浔起身,再躬身向她行礼,以礼答谢,最终也失去了言语。
殿中沉默,殿外的风声就猖獗,他们心知肚明,今日这场朝会已经结束了。
咨阅垂眼,望着自己的茶盅,茶凉透了,茶叶仍没有沉淀下去,起起伏伏的挣扎着。
那时,他为她作出了那项提议,因为他预判它会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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