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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异苔同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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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面露恍然,梅向荣笑了笑道:“那封和离书是你们独孤家的态度,这香囊是我们梅府的态度,此事今儿彻底做个了结。”

“当初是晚辈多有失礼。”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是你们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独孤上野比手请他先行,两人一同步入兵驿,正堂中人员满座,一条银灰色的狼犬扑了过来,独孤上野亲昵的揉搓它的脑袋,安抚它在他身边坐下,低笑着夸了声“好狗,想我了吧?”

某种情愫难言的暗流在众人的心底涌动着,他们默契的保持沉默,彼此间的来往仅用眼神试探。

山河破碎,当下他们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在这一刻,他们抛开了各自的立场,国之纲维消释了他们之间的隔阂、矛盾、恩怨,他们是大秦的臣民,他们拥有统一的心志。

戎狄将大秦的羽翼折断,而他们是羽翼下的一节筋骨一条血脉,他们所有人都受到了重创,他们需要忍耐剧痛,经受腐烂的折磨,去剜改,直到新的血肉重生。

当下,他们也许可以共饮杯中酒了。

昌睦公主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她着一身软甲,眼眸轻明,暗含锐利,举起酒盅道:“臻于郅治是后话,目下,犬戎盗边,诸位与我虽为异苔,但共生于岑,望齐心合力,斩灭狼心,宁边肃靖。”

宁边肃靖。

臻于郅治。

是虔心祈愿,是野心大志。

今日的秦咨阅与天下人坦诚相见,她终于当众昭告了自己的心境。

众人杯中的酒同时举了起来,一饮而下后,独孤上野轻轻咂舌,“好香,哪儿来的酒?”

原州刺史贺章道:“咱们原州的土产,梨花白,今日开的这瓮是几十年的陈酿了。”

“难怪,好酒。”梅向荣空杯朝下,爽朗的笑了起来:“突厥和吐蕃只会玩鼠窃狗盗的手段,等到正面战场上再见真章,诸位,咱们把陇右、河西沦陷的各州城池,一座一座拔回来!”

话至此,幽州节度使的眼中已通红含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位老将满腔赤诚只为家国。

咨阅也动容道,“梅督颇知用兵之要,今后咱们行军时的立营、布阵、作战还要仰仗您来指导。”

梅向荣忙道:“不敢当,只是一些经验罢了。”

他说着行至大秦河西至陇右的舆图前,抬手指向了原州,指尖一路向西而去,“从原州作为据点开始,到兰州,到河、鄯两州,再到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最后到西域各州……”

“诸位,”梅向荣在舆图前转过身来,“征途漫漫,道阻且长,如若心存犹豫,现在走回头路还来得及。”

没有人回应这番警告,梅向荣逼退眼中的泪,看向了秦衍,“殿下,眼下原州这处,拥有行军打仗经验的人没几个,今后如何部署,老夫得跟您一起商量着。”

“靖王的衔名我已自弃,目前是朝廷通缉,在逃的六闲马场闲厩使,殿下这一称呼万不敢当。”秦衍轻放下酒盅,看向众人,最后看向了唐颂,“逢遇战事,豪杰雄俊、坚甲利兵、劲弩强矢、?窖米粟尽在郭中,此乃先机也。当下,原州只有区区五千的兵马,人才、兵器、粮食都亟待补充,在此之前,我们没有行军作战的充分条件,我们现在能做的是保障后勤,防止外敌的反扑,手里捏紧罗追这个俘虏,尽可能同吐蕃一方置换最大的利益,等到军行储资充沛的情况下,方可考虑西进一事。”

大概两年前,仿佛是很久以前了,她跟他一起走在万里朱红的宫墙下,她陪他谈马政,最后谈到了边境的局势,那时直觉敏锐的她对某些积弊已经有所察觉,道出了这样一番见解。

那日,他们头顶着湛蓝的天,他余光转折,瞥到一旁她满身花叶与鸟翼的卷舒开合,原来她跟他一样,身在朝堂斡旋,目光却一直远望着边境。

他的提议引起了众人的议论,她静静望着他,轻提了唇角,被人语声围绕的两人,取了一片静,他们的密语不可被他人破解,那是他们同行至今的一种轮回,一种印证。

“所言极是,”梅向荣肯定了秦衍的判断,“没人,没资本,干什么都举步维艰,这些难题必须得到解决。”他说着视向昌睦公主,“要想打胜仗,军门里要有最基本的人员配置,就按兵书里的那些老生常谈,一是观听八方,善于筹谋者,可使其佐谋。二是巧言善说者,可使其制号政令,移人意,历聘四方。三是知风俗人情者,可使其佐术。四是知山川险易、形势利害、井泉刍牧、道途迂直者,可使其导军。五是巧思出入,能烁金剡木为器械者,可使其佐攻;六是能占风候气,视月观星者,可使其佐谲。此外,还有侦察,预警,征马,医疗等诸多事项。”

咨阅听后颔首,“事不宜迟,这搜拔众材一事,我邀诸位一同商议。”

“燕卿,”她看向了大理寺卿燕序齐,“佐谋之人,非你莫属。”

燕序齐起身,向她躬身,他没有推脱,没有假意谦虚,只是平静的回复:“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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