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身殒若没有换嫁(1 / 2)
燕临直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你在这歇下吧,我去偏房。”
到了正屋对面的偏房之中,几名婢女叩门而入,服侍他更衣换药。
燕临将染了血渍的官袍脱下,挂着麒麟匕首的腰带也褪去,一应由下人们拿下去了。薛延入门为君侯上药,见他面色苍白,直心疼他是失血过多,若再多挺着,怕是就要没了力气倒下去了。
是夜,燕临躺在床上,手心的痛感连接心脏,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中不断重复江诗宁白日里淡漠的神色。
京郊宅院里,叶酥手中抱着一坛菊花酒,对月独酌。
这是沈夫人的手艺,从前江鸿章最好这一口,夫妻情意还没有消散时,沈夫人几乎日日都要备好酒菜等丈夫下朝归来。
不过三年,江鸿章便始乱终弃,纳了齐氏,沈夫人也郁郁而终,这门手艺便一纸秘方传到了江诗宁的手里。
幼时,家中长辈不许饮酒,是以叶酥并未养成会喝酒的习惯。稍大些,江诗宁便也学着沈夫人的样子,酿起菊花酒来。叶酥总缠着她给自己倒上一壶,江诗宁笑他酒痴,但她并不知晓,叶酥是喜欢她,才跟在她身后。
“诗宁,若当初没有换嫁,如今你应是我的妻。”
他落下泪来,仰着头,靠在廊上立柱旁,眼泪便从眼尾处滑落下来,滴在地上。即使是春日夜里,廊上的风也好冷,他高束着的头发于微风中浮动。
喝得醉了,叶酥坐在廊边的排椅之上,月光洒在白色的衣衫间,祥云如意的花纹绣在外缘,他仰头喝下最后一口菊花酒,廊中烛火熄灭,凸显这一池寂寞。
恍惚间,他看见江诗宁自院内朝自己走来。
她绕过池塘边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还梳着出嫁前的发髻,莞尔一笑,眼神温柔而欢欣。她唤着叶酥的名字,很慢很慢地靠近,慢到足以叫他细细地端详他深爱的人的身影。
“诗宁?”
他坐起身,理了理身上有些乱了的衣襟。
江诗宁提着裙摆走上前来,将他的手轻轻握住。那双细嫩的柔荑摸索着他的右手,指尖掠过他掌心的纹路,从象征着命脉的那条蜿蜒曲折的线上,自源头开始,缓缓向下,直到她停住了,指尖便正好留在了他命脉的结尾处。
一阵心脏绞痛自身体之内传来,眼前的江诗宁顷刻间化为泡影。叶酥瘫坐在原地挣扎着,双手痛苦地捂着胸脯的左侧,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沉闷的呜嚎。只一盏茶的工夫,他的痛苦便抽丝剥茧般消失了。
一把匕首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叶酥伸手去抓,可那人以黑纱覆面,只瞧得出是个身形伟岸的男子。他双目冰冷,带着势必要他性命的阴狠,拂袖离去。
叶酥垂下手,不再挣扎,看着刺入身体的那把匕首,他突然又恋恋不舍地望向庭院,可哪里会有什么江诗宁的身影呢?不过是中毒太深,郁结过重,凭空生出了许多幻象罢了。
“诗宁...”
叶酥抬起一只胳膊,染满了鲜血的手朝着月光努力地够着,可抓来抓去,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终于死心了,摊在椅上,只有那双好看的秋水眸还含泪在瞧。
他发不出声音了,连张嘴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心底小声地说着:
诗宁,今日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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