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公寓(1 / 2)
时瑜垂眸,看着自己又开始习惯性微抖的手。
其实动作很轻,幅度也很小,不仔细观察的话并不能发现,那是她每次在情绪最紧张亦或者无措的时候,一种身体上的潜意识的反应。
她将所有心事藏在一双清亮又弯翘的眼睫后,只是有些事是藏不住的。
骨子里的骄傲纵意使时瑜依旧挺直着脊背,她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在许怀洲面前展示出来。
她知道自己拧巴又敏感。
况且,从头至尾,是她对不起许怀洲,对不起元宝,甚至,连自己都要丢下了。
时瑜一直平静又无声地站着。
像寂寥的海水般难言的情绪涌了上来,冷风一样穿透她的骨骼,沉重得她好像连一点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像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假装好像回忆都成为过往一样转过身,优雅端庄,又礼貌,然后问他,你过得好吗。
胃里翻滚出熟悉的酸涩感,一种异物卡住喉咙上下拉扯着的那种酸涩感。
直到时瑜看见大厅内的旋转楼梯口,那抹被裹在丝绸吊带裙下玉似的倩影。
宋一茉下来找她。
看见好友,宋一茉扬起语调想问她外面冷不冷,在看见女孩的表情时,到嘴边的话卡在喉咙里,脚步都顿了下。
十几年的好友,彼此心知肚明的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自然而然,也就顺着时瑜狼狈又苍白的面容看到了她身后的许怀洲。
宋一茉了然,跟没看见似的,笑着走上前挽住她的臂弯,拉着她边走边念叨:“你去哪了小鱼,你哥在楼上等你呢。”
时瑜沉得仿佛被钉在地板上的脚步终于松动了。
楼梯拐角,二人隐没在那处稍显昏暗的走廊,宋一茉故作轻松的语气才停下。
宋一茉摸到她格外冰凉的指尖,满脸担忧:“没事吧,小鱼?”
时瑜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出来,看起来又像在哭。
但是时瑜已经不想哭了,她觉得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外祖父去世那天后,父母离婚那天后,甚至是她的元宝,那小小一团棉花似的,在她的怀里喘息着,又一点一点挣扎着呼吸弱了下去那天后,时瑜就再也,再也不想掉眼泪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累,疲惫感来得又急又猛,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沉默了会,头顶上的旋转彩灯在地上迸出的光影转了三个颜色,时瑜才轻声缓了口气,她开口:“宋宋,我们回去吧。”
女孩喉咙干涩,声音也是涩的,根根垂落的睫羽显得几分脆弱,像是怕好友太担心她,时瑜回握住搭在手背上的那只手,开玩笑似的笑了下:“可能最近都不太适合出门。”
她笑着:“我得去查查频繁遇见前任是不是什么征兆。”
宋一茉没从那句话里听出半分好笑。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懂小鱼的自尊,也知晓她的假装,但同时也因为太懂她,所以才心疼。
她接了话茬,跟没事人一样笑道:“有道理,改天可以去买个彩票试试。”
两个人从后门绕到停车场。
直到坐进车里,感受到暖气在密封的空间里流动,时瑜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指尖,才恍惚从糟糕的情绪里缓过来。
她转过脸,视线隔着一层玻璃望向车窗外的夜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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