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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啊。”

轻飘飘的语气，因为睡眠不足而有气无力的声音，泡沫一般轻盈地漂浮在澄亮的空中，反射出斑斓的纹路。

仅仅三个字，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占据蛇神的大脑，反复出现，阻断他每一次思考。

他期待这一天，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止不住幻想，却也清楚明白人神之间的距离，他在感情方面算不上天赋异禀，总是摸不清温蒂对自己的感情。

温蒂从来没对他说过“喜欢”之类的词，他一直不太知道在她心里，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觉得她对自己是一种对宠物的喜爱。她很喜欢自己的尾巴，每次他化成蛇形，她都会摸摸他的尾巴，纵容自己环在她手臂上、脖子上。

她从不抗拒与自己触碰，他以为只是她习惯了和蛇形的自己相处，后来她捧他的脸，她牵他的手，这些浅浅的肢体接触被他放在记忆深处慢慢品味，他自己把这称为爱，即使没有得到承认。

对这一切，他本毫无指望，时至今日却出现转机。

他没想到温蒂会主动坦白她们这一层关系，这让他有一瞬产生不敢置信的忐忑，害怕是幻想，害怕是她试探托马斯的一计。

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萦绕心头，这样情感上的满足使他迷失。仿佛坠入海洋，蓝水柔柔地将他拖进深海，海草小心地缠绕他的身体，白蛇自愿沉溺。

什么都来不及听，五感自动屏蔽外界，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温蒂和托马斯说了什么，和艾米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进去，就这样安静地跟在温蒂身边，陪她一起回家。

刚收进房晒好的衣物搭在床尾，清新花香掺着阳光特有的味道布满整个房间，熟悉的气味唤醒头脑，所有克制的情感在回家后挣脱了枷锁，他无意改变外形，以他最初的样貌出现在温蒂腿边。

她埋在柔软的被子上，一双腿悬挂在床边，棉麻长裤因为她的动作堆在膝盖窝露出匀称干净的小腿。

趴着的人呼吸逐渐平稳，日夜陪伴她的蛇神知道她快睡着了。

不能吵醒她。

他本该什么都不做，像平时那样叠好衣服，乖乖等她醒来。

可大脑停止运作，一切追从本心，蛇神蹲下身子，手指贴上她的脚踝，他缓缓垂下头，白色长发自然滑落，双眼随着头部的动作半掩，眼帘遮盖黑色的瞳仁，却挡不住倾泻而出的情感。

凉意激得温蒂一个颤栗，她扭头看过来时只觉得时间在此刻静止，窗外路人的喧嚣、鸟鸣，一切的一切全都被隔绝在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外。

只见他上半身微微弓起，背脊线条流畅，发丝挡住她的视线，即使看不见完整的侧脸，温蒂也清楚知道他有多好看。

薄唇靠近，小腿上落下轻轻一吻，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走，他收起与生俱来的狡黠，眼里满是虔诚，他像是她的信徒，祈求他的神明赐予他祝福。

亲吻仅有一次短暂的相触，他慢慢抬起头与温蒂对视，声音低沉且恭敬：“我是你的恋人吗？”

谦卑的信徒向她求证，神明莞尔一笑，没有回答。

在沉默之中他眼里的不安逐渐放大，仿佛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在诉说内心的无措，抛去本能里蕴藏的全部坏心思，无论是蛇天性的狡黠还是恶劣全都从本心卸下，他现在只是一个渴望爱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