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1 / 2)
关云铮待在楚恽给她安排的厢房里,坐在桌边跟摇羽拌嘴。
摇羽剑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擦洗干净了,当时一边擦一边还得被摇羽埋汰,长这么大实在是没搞过这么委屈的卫生,因此关云铮此刻的语气也不是很顺耳,说两句就得刺挠一下。
“第一次杀人,不害怕?”摇羽的语气隐约带着点关切。
关云铮看了看自己持剑的右手,坦白道:“害怕。”
“......这就没了?”摇羽有点失语。
她看了眼摆在桌上的剑,调侃道:“怎么?你想听我惊慌失措还是想看我痛哭流涕?”没等摇羽炸毛,她就收起了自己语气里的调侃,变成独处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我从蒲先生教武器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心理准备了。”
就像她准备学医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未来的血肉横飞。
她记得高一的时候看杂志,忘了是某者还是某林,也不知道故事是经典半真半假的编造还是完全写实,总之看到了一个救护车司机的自述经历。
车祸现场在救护车赶到的这些场景里绝对能排上惨烈的前几名,身首分离的,断胳膊断腿的,身体被扭曲得不成人样的......各种惨状不一而足。
关云铮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太有想象力了,当时读到这篇自述,得打上马赛克才能播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连环播放,差点没给她吓吐了。
结果她后来学了医,还学的临床。
解剖大体老师时她没产生任何的不适,因为赶进度这件事就像是什么安神镇定的猛药,只要想到隔壁教室同样负责上肢的某些小组已经解剖到了背部,而他们还在分离手臂的肌肉、神经和血管,臂丛的每一根神经都没定位清楚,哪怕她有一点恐惧和不适的苗头,都能立刻被压制回去。
死亡很残酷,但活着更甚。
做不完意味着了解不彻底,意味着期末考出现的部位辨认可能没见过,意味着实验考挂科,意味着实验占比40%的局解也可能会挂科。
怎么样,这样一想是不是根本来不及恐惧了。
她只有在发现自己小组的大体老师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的那一刻感到了恐慌,因为在她低头解剖时,那道缝隙里能看见一点点大体老师的眼睛。
没有比窥见死者的眼睛更可怕的事了,因为那是对死亡的直接凝视。
或许是死后肌肉萎缩,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那道微小的缝隙一直存在,她还为此担心了一阵,之后进展到头面部该怎么办,她没有勇气在眼睛都没有完全闭上的死者脸上动刀。
正如祖宗如果真的会显灵,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不肖子孙了吧?
因此她得感谢21世纪的第二次灾难,新冠疫情让他们被封锁了整整两周,学生被允许自由活动时已经逼近了期末考,再无时间进行具体的实验操作。
或许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当时整个大班都没有多少人来得及解剖头面部,故而最后的实验考也只到颈部的解剖结构辨认,让很多提前担心辨认十二对脑神经的人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当时没能解剖完成的头面部让她心生侥幸,才导致了她一年后从门诊手术室里头昏眼花、恶心想吐地出来。
她只是和同学一起观看了一个甲沟炎的手术,不知道是被远超她想象的出血量冲击,还是被带教老师毫不手软的操作震慑,又或是门诊手术室的通风太差,环境太闷,总之她和另外三个同学脱下手术帽和口罩后全都犯起了恶心。
带教老师一剪子剪到指甲根部,硬生生把边缘的指甲全部拔除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久久不去,患者打了四针麻醉也痛吟不止的景象,更是让这场手术变得像是什么医学生入门第一课(残酷版),活像是真正的临床生活给他们这些身处校园乌托邦的小崽子,一次严厉的下马威。
总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大四第一学期考完最后一门期末考后穿越过来,躲开了大四第二学期和大五一整年的实习生活,也算是一种好事吧。
好吧才不是。
来这边是不用血呼哧啦地救人了,但是得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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