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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结卉环何惜蜉蝣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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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他选了苟且偷生,六年后他又将死人们的秘密和盘托出,让他们在泉下也无法安歇。

他以为自己为这一天做好了千万重准备,至少能得一个体面的下场,可最后却连一句话都难以说全。

沈厌卿接过那碗汤,碰也没有碰,竭力让自己坐直些。姜汤温度刚刚好,捧在手里一点也不会烫。

姜孚向来如此小心待他,但他又怎么对得起姜孚呢?

他待要接着说下去,姜孚却止住他,护上他的手,帮他端的更稳些。

于是水面上恼人的涟漪终于停下,他也终于能借着这窒息般的间隙休息半口气。

但见姜孚目光深深,望进他的眼睛。这年轻的君主将语气沉得恰到好处,认真地向他发问,像做学生时问过的每一个问题:

“一定很辛苦吧……老师。”

沈厌卿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杀了许多人,算计了许多年。

皇子只有那么几个,他们那样的草芥却无尽无穷。坐不上最后的那几个位置,就只好做别人刀下的鬼。

他们确然是暗卫出身,但知道那样的多的秘密,那样多的布置,哪里还有退缩的机会呢?

有一点不愿的要死,有一点不忠的要死,哪怕是怀疑一点自己的前途,有一点动摇的也要死。

先帝看中的才能活,其他的都要作尘土。

他们既要会武,又要懂文,还须得为自己的主子挡下一切勾心斗角。

这要求看似苛刻无理??若是如此简单就能把石头变作美玉,还令天下士人拼命读书考取功名做什么呢?

但沈厌卿不仅知道,而且亲眼见过:

只要淘汰的手段够狠,流的血够多,沙土去尽后总能得那么几块亮晶晶的璞玉。

本来这些孤童就是草木一样的命,不抱回来也是变成路边枯骨,刻薄些对待他们又能怎样呢?

最后留下的那些人,个个都是鬼般的精明,妖怪似的机巧。只要一笑起来,连亲手培养他们的先帝也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这些完美的作品们把自己塞进金玉造的模子里,披上姿态各异的人皮,走到离皇子们最近的位置上,骗得最亲密的关系。

欺骗了,如何呢?

只要是奉了命令的,没有不能去做的事;最多二十年,他们也就都化成灰了,谁能找他们算账呢?

……

“北海上有一种鸟,叫声听起来像是‘不仁’。”

“生下来没有亲鸟喂养,就啄破其他的蛋壳饮里面的浆液;担忧兄弟姊妹与自己争食,就把未睁眼的同胞推下巢穴。”

“于是,这种鸟每窝幼崽只能活下来一个。”

“其羽毛颜色绮丽却像根根尖刺,足爪落过的地方都会腐烂生霉。”

“飞过的地方人听见它的叫声就会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没有人不把它当成祸害……”

沈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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