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糕（2 / 2）

珍霖阁的点心本就以贵闻名，绿荛倒早就想尝一回了，可就单论这份小点心也得二十两银子，她的月银不过存了三年才攒下了七十两，这般稀罕的吃食，哪里是她能吃得起的。

但那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引人好奇，这点心时常像小猫似的，挠着她的心房，引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是没那个口福了，恰巧今日小厨房去珍霖阁采买了些蒸糕，只盼着如今夫人品尝过后，能告知她这蒸糕究竟是何味道，也算了了她一个心愿。

带着这般心情，绿荛看姜梨的目光便更加殷切了，将盛着蒸糕的点心往前推了推，劝说道：“这珍霖阁的点心可不好买，夫人从前在闺中定然吃的少些，快尝尝。”

姜梨被她这般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只能将目光移至桌上那碟点心上去。

她本想再端着长姐的模样拒绝了的，既然是绿荛如此力荐这点心，那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捡了块蒸糕尝了口。

唔，入口滑而黏腻，带着糯米的甜，却又不腻人，委实是不错。

一口点心咽下了肚，姜梨发出了声喟叹，暗赞这珍霖阁倒是不负这京都第一点心铺子的美名。

真好吃。

姜梨没错过绿荛的眼神，拿起其中一块，递了过去：“绿荛，真的不错，你也尝尝。”

“夫人，这……这不行的。”

主仆两人正推拒着，姜梨还在温声劝着，就见绿荛眼神微一怔忡，直直的看着她后方，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绿荛，怎么了？”

姜梨有些狐疑，才转头看向身后，轮椅上的男子仍旧是那身常穿的黑袍，剑眉星目，神色淡漠又疏离，不是顾珽是谁。

姜梨有一瞬间的呆滞，夫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绿荛也没料到大顾珽竟会突然出现，但她本就是因着机灵才被调到姜梨身边伺候的，见机反应也快，只不过些微怔愣了下，而后便屈膝见了个礼，恭敬唤道：“大人。”

顾珽余光瞥了眼坐在亭中还在愣神的姜梨，点头颔首。

“嗯。”

姜梨根本没想到顾珽会突然来这处，每次一见到夫君她便脑袋有些短路，心中只顾着看起了眼前人。

唔，这是她的夫君呢。

脑中旖旎的神思已经飞去了天外，正打算告诉夫君她正与绿荛吃着蒸糕，她却忘了将将吃进嘴里的蒸糕还没来得及咀嚼，还未来得及开口，忙抚着胸口咳了起来。

“咳咳咳……”

一旁侍候着的绿荛还在疑惑怎的大人突然出现在这院中，突被一阵急切的咳嗽声拉回了神。

扭头看去，见夫人呛着了，还咳的如此激烈，一边帮她拍背顺着气，边急忙端起茶壶斟了杯茶，递了上去，急声道：“夫人快喝着水，咽下去就好了，若实在咽不下去就吐出来。”

等姜梨喝下那盏温茶，喉头那股异物堵塞的感觉才好了不少，“咳咳，我没事了绿荛。”

绿荛见她好了不少也松了口气，轻声嘱咐道：“夫人以后可得小心些。”

待喉咙里的感觉好些以后，姜梨急忙起身抚了个礼，学着长姐的仪态，语气温婉道：“夫……夫君好。”

小亭中的少女屈膝行礼的姿态如弱柳扶风，带了些秦淮女子吴侬软语的味道，声音绵软，纵使行礼拂身，背脊依旧端正，也未曾失了半分才女的风骨。

别瞧装的像，现在这股子名媛闺秀的做派完全是她照着印象中姜柔的模样来做的，绣花鞋中的脚趾想到刚才狼狈的模样就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呜，今日又在夫君面前丢人了。

顾珽微微偏头看了眼绿荛，“退下吧。”

这话说完，还没等姜梨反应过来，身后的候着伺候两位主子的绿荛就无声退了下去。

顾珽自然瞧见了那小碟子里的点心，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这些女子素日就这般爱吃这种看起来就腻人的点心？

倒也不嫌腻的慌。

姜梨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话，膝盖都弯的有些疼了，忍不住抬头向他看去，见他视线直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糯米蒸糕，姜梨有些怔愣，片刻后她顿悟了。

原来夫君也想吃这蒸糕吗？

觉得自己这想法绝对错不了，姜梨将那小碟子端起来，捧在男子面前，献宝般的试探着问道：“夫君也喜欢吃珍霖阁的点心吗？”

少女嗓音极低又轻，还带着些淡淡的欣喜。

她爱吃的东西夫君也喜欢呢，真好。

顾珽哪曾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话，斜眼朝她看了过去，嘲弄地轻笑：“谁跟你说我要吃这东西了？”

姜梨没听出他话中的戏谑，端着小碟子，试探地小声说：“夫君方才分明一直看着点心，难道不是想尝尝吗？”

总不能是她会错了意……吧？

眼中尽是少女明媚的娇笑，顾珽倾身上前，语气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姜柔，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自以为是。”

要他吃这些女子才吃的点心，也不知道这蠢货怎么想出来的。

自以为是四个字，直直的打在少女心上，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她自以为是了吗……？

可……可夫君方才分明就是直直地瞧着这蒸糕的。

姜梨想不出答案，闷闷不乐的端起盛点心的小碟盏，这蒸糕如此好吃，她还没吃够呢。

可夫君都说不爱吃了，那便扔了吧。

她正欲将那糕点碟子给扔了，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清冷喑哑的嗓音，吓得她蓦然打断了手中的动作。

“我让你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