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2 / 2）

萧恒上前扶住他，只觉瘦得吓人，低声道：“阿?，你先回去。”

萧?却向萧恒行礼，“臣想问他几句话。”

萧恒沉默片刻，挥了挥手。

薛丞霄由禁卫架起来。萧?走到他面前，听内侍提醒其官职姓名，便问：“我听薛主簿自称忠孝，请问薛主簿，你忠在哪里，孝在何处？”

薛丞霄声音铿锵有力：“陛下身为君父，臣等极尽奉劝之责，以正其过，是为孝。忠言逆耳，陛下不听，臣等只得身殉社稷，以忠于行。”

萧?颔首，“国子监主簿，是个学识的。那我请问，舜王孝是不孝？”

薛丞霄厉声道：“殿下岂能以圣人作轻薄玩笑语？舜王大圣明德，自是至孝！”

萧?沉声道：“既如此，诸卿不闻小受大走之故？”

话一出，官员们当即一震，陈词叫喊声就此中断。

萧?面向百姓，解释道：“舜王侍奉其父，但凡是小惩，均一身承受。但父亲要重责，舜王便自行逃走。这是使其父不犯不父之罪，所以舜才不失??之孝。”

他掉首看向众臣，缓了口气，徐徐道：“而众卿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于不义，不孝之罪何如弥天！还有你，薛主簿。”

“汝非天子之民？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

薛丞霄浑身战栗，俯首于地，叫道：“臣等纯然忠心，绝无此意！”

萧?咳嗽几声，只觉力气几近透支，缓了一会方道：“诸卿绝无此意……就能声势浩大地把陛下架成昏君，当着百姓的面，好叫他骑虎难下地答应你们所有条件。所谓……寡助之至天下畔之，咱们大梁国的栋梁全都以死相抗了，他还不是开国以来最大的昏君吗？他妥协了，诸卿得了逞，还挣了流芳百世的好名声，好算盘呀。”

说到这里，萧?声音微微发抖，“我恳求诸卿……就算各位心中无君，难道全都家中无父？倘若家中有父，你们又何忍这样逼迫别人的父亲？”

四下阒寂，无人能发一语。

萧?苦笑一声：“我是陛下的臣子，更是陛下的儿子，护卫君父是我的天职。诸卿对子逼父如此，那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他突然转身，拔出萧恒腰间的环首刀。

人群爆发一阵惊叫喧哗，禁军在大骇之下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只手已如疾电，在萧?拔刀横颈边的瞬间夺住刀锋。

世族作死谏之势来逼迫萧恒，萧?便揭破他们的忠孝非孝，要做第一个因捍卫天子被众臣逼死的太子。

棋高一招。

环首刀被萧恒掼到地上的一瞬，面对群臣逼迫仍沉稳有度的萧恒，居然显现出震怒之色。还不等他开口责骂，萧?已经身子一软扑倒在他面前，捧住他那只手，双肩不住颤抖。

萧恒哪里能骂他，连忙将他抱起来，只觉萧?脱力般浑身颤抖，还是觉得瘦。

好久，萧??了把脸，在萧恒怀里小声道：“阿爹，今儿是他的生日，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看着萧恒，他很久没见到萧恒了。从春到秋，整整三个季节。也不过三个季节而已。但对萧?来说，何其奢侈。

萧恒点点头，丢开流血的右手，用左手握住萧?，对禁卫道：“清道。”

百姓们并不在这个命令的范围里。他们眼看地上穿着各色官服的重臣股肱被禁卫架起，两人一送地送回家去。此时已值黄昏，皇帝将太子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白马轻鸣一声，走向夕阳打开的宫门。

萧?靠在萧恒怀里，感觉冷汗已将后心湿透，强打精神道：“阿爹，我没瞧见老师，老师呢？”

萧恒道：“禁卫已经探问过，他家的裁冰今早突发高热，夏公梧在家看顾。”

萧?心中一紧，“这时候？这么巧？是不是他们……”

萧恒没有答话，这其实就是一种答案。

萧?仰头喘气：“裁冰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下得去手！还有，我今天收到一张字条……”

“这些事往后我一五一十讲给你听。”萧恒道，“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