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2 / 2）

萧恒呼吸几下，还是道：“雨太大，还是等稍小些……”

“陛下，陛下！”

剩下的话被殿外疾呼声和失仪的奔跑声打断。

一条人影闪进殿内，雷电降落时萧恒看清，是一个湿淋淋的尉迟松冲到面前，未卸刀剑，面如死灰。他仰脸看着萧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叫道：“陛下……”

“殿下……出事了。”

***

阁子门被哗啦打开时，萧?被冷风冻地一哆嗦。

好多人……好吵……他们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恐惧地、惊诧地，甚至嫌恶地，像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还有阿子，他为什么在流泪？

萧?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咙里只能挤出怪异的呻吟。太热了，从头到脚，他想喊，想大叫，想紧紧抱住一个人攀紧一个人……他好像正在这样做。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震颤，都在晃动，像大风雨中即将破碎的纸船。

嗡隆嗡隆的雨声人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里，萧?渐渐恢复了视觉。他转了转眼睛，先在头顶看到一双晃动的脚掌。脚趾蜷缩，脚背紧绷……往下，是有些抽?搐的小腿线条……再往下，他看到一双手，一双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攥在那痉?挛的双股上……是自己的手吗……

这时候，萧?听到一声低吼??有人压在自己身上。他在这时候恢复了部分知觉??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拧紧了，胀得要命、痛的要命，也痒得要命。他找不到出口，像火烧也像虫子咬，只能扭着身子来躲……有棵树，有个人多好……他像紧紧抱着什么人，伸着脖子大叫却叫不出一声……那些人哭喊着，勒令着……房门重重关上，跑动声响起来……发怒声，大雨声，拍打声，喘息声……

萧?跌在榻上，那双手终于脱离了……他随之望去，见脱离的还有另一样，从那青紫遍布的腿面掠过，留下一条蛇一样的水痕……那感觉像在自己腿上……

是自己的腿吗？

有人将他抱起来，从身后大力地将他抱住。在那人掀过被子盖住他之前，萧?迷惘地往下摸了摸，像水蛇破壳时浑身包裹的黏液。

他还没明白过来，无意识地垂头，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禁卫手持长棍，将一人叉在地上。

那人赤条条的，和他一样。头发糟乱的，和他一样。神智不清地，和他一样??他两手被反剪在背后，右手掰成一个几乎扭曲的弧度??

终于，一缕意识挤入脑中。萧?看到了??

白玉扳指。

和他一样。

……

“阿?，阿?？”

是谁……谁在叫他？是阿耶吗？阿耶来找他了！

那呼唤声带着焦急，一会模糊，一会清晰。萧?想回应，却像被割断声带，挤不出半点声音。他张了张嘴，只发出沉在井底般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渐渐地，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漆黑中唯一的光源也越来越远。阿耶要离开了。是因为找不到他，还是终于要放弃了？

萧?徒劳地伸手抓了抓，看到的还是那个人的背影。

他真的要离开了，再一次。

还要追吗？还要求吗？追了求了，他会留下吗？

算了吧。

萧?闭上眼睛，放下一直挽留的手臂。

突然。

一只手从上方降落，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萧?在看到他那双流泪的眼睛前，先听到他的呼唤。他那样焦急、那样痛心地叫自己的名字：

“阿?，阿?！”

一遍又一遍。

萧?的手指微微颤动，终于，虚虚搭住他的手腕。

萧恒坐在榻边，看着萧?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连声冲屏风外叫道：“太子有意识了，请太医，把太医叫来！快！！”

阿子听见消息，连滚带爬地翻出门槛冲向庭院。秋童快步赶进来时，见萧恒伏在榻上，额头贴着与萧?十指交握的手，脊背微微颤动。

东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