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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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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天暮,万籁俱寂。

凉风习习,轩窗未关严实,露着一条不大的缝隙,贴窗的雕花纸糊被吹得簌簌作响,瑟瑟风丝透过窗棂钻了进来,牵着烛火来回晃动。

“合谋?”晏景玄轻嗤,似笑非笑道,“本侯与你,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阿卿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睛,透过飘动的纱帐怔怔望着房梁,良久回神,才发觉满身都是冷汗,身子都泛着刺骨的冷。

她被梦魇住了,梦里晏景玄的声音变成了其他人,又仿佛是一群人,由远及近,朝她逼近。

夜夜哀嚎,何其骇人。

她早已习惯了。

她僵硬地坐起身,如牵线木偶般撩开锦被一侧,下了床榻,来到窗边,眺望着天边。

孤月黯淡,周围没有半点星辰点缀,月光湮灭在无尽黑夜中。

转眼三日过去,从那日她提出与晏小侯爷合谋到现在,镇国侯府杳无音信,倒是云娘明里暗里问她与晋王可是旧相识?

她虽否认了几回,云娘却依然只信自己的猜测,认定她五年前便与晋王有纠葛。

云娘会这般想也不无道理。前些日子她与明尧一同为赤鸢筹备嫁妆,明尧说漏了嘴,不慎透露了那日的贵客便是晋王。

倘若云娘审过明尧,便会猜到她别有用心,而她的确存心不良,故意要在那日弹琴,本就是想搭上晋王。

晋王此人,金玉其外,是她当前最好的选择,但遇到晏小侯爷,着实算得上是意外的惊喜。

只是,能在五年之内将北境十六部覆灭的晏小侯爷,岂是等闲之辈。

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便是再有诚意,哪会轻易讨他信任。

已经三日了,也该到时候了。

三日前。

“你且说说,你谋什么,本侯又谋什么?”晏景玄坐高临下,目光凝视,周身气焰笼罩着阿卿,无形的压迫步步逼近。

阿卿撑着手臂,跪在他面前,端正行礼后才道:“侯爷要还太子殿下清白之名,我要为将军府洗清冤屈,还将军府公道。”

晏景玄不紧不缓地添了半杯酒,嘴角嘲弄地泛着凉笑:“你是将军府的人?裴氏的人早都已经死绝了,你是谁?倒是有命活下来。”

过往五年,他从未间断派出亲卫寻找将军府的下人以及裴循当年的亲信,可这些人不是早早死了,便是查无踪迹,最终寻无可寻。

如今他刚回京,就有自称是将军府的人送上门来。

呵,当真是可笑。

阿卿脸色愈白,晏小侯爷的言辞是像无数锋利的刀子,扎进她的四肢百骸,她痛不欲生,却不能声张。

宽大的衣袖底下,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扎进血肉里,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半响,才低声道:“小侯爷猜错了,我并非将军府的人,只是曾受过将军府的恩惠,想偿还恩情。”

晏景玄捻着半杯酒,微微晃动,酒水沿着壁沿接连打旋儿。

他侧目,斜睨着阿卿,眼神凌厉至极:“报恩?裴循通敌叛国,害我大梁六万将士的性命化作冤魂,你要还他公道,谁来替他们申冤……”

“小侯爷!”阿卿忽然出声,打断了晏景玄的话,声音落下来,“小侯爷莫要忘了,与裴循来往密信的可是太子殿下,他若通敌,那太子殿下又岂能清白?”

酒杯被重重搁下,微漾的酒水洒了出去,溅在梨花木桌上。晏景玄面色如同阴沉的乌云,瞬间变了天。

承元帝不喜太子,阖宫上下无人怀疑,曾经晏景玄也这样认为。

当年,文熙皇后忽然病重而死,太子年幼,而世家韩氏权势滔天,上有贵妃和二皇子,下有韩相和刑部尚书,门生遍布朝堂及各州县。

承元帝身处其中,看似坐拥天下,实则寸步难行,各地的文书奏折都要过了韩相的眼,才会放在他的御桌上,他丝毫不敢表现出对太子的疼爱,孰知不是害了他。

只五年前一事,却教晏景玄终于知道,承元帝对太子并非不闻不问,只要关乎到太子性命,承元帝便可不惜一切代价。

当时侯文竹的边关急报直接送到了承元帝手上,承元帝对事有疑,恐是他人加害,便派锦衣卫搜查了将军府,竟意外发现了与太子相关的密信。

彼时裴循已死,死无对证。

若被韩相等人知晓他与太子有牵连,难保不会声张,掀起风波,太子恐难脱其罪。

承元帝思量之下,终是下旨裴循通敌叛国,将军府满门抄斩,又派禁军连夜杀了将军府满门,派锦衣卫追杀裴渔,才将祸根斩断。

而这一切发生时,明正殿里的三人正在谈话。直到禁军统领褚弋来御前交差时,承元帝才将始末因果说于晏景玄和李暄。

晏景玄虽心中不满承元帝做法,但木已成舟,再劝无益。

褚弋称他们在将军府遇到了另一伙人,黑衣蒙面,见到禁军没有正面交锋,迅速离去。

禁军以皇命为首,当务之急是先诛裴府,便没有追踪,但看其离去方向,猜测是韩相府的人。

果不其然,翌日朝堂之上,韩相大怒,斥骂承元帝暴戾专行,枉顾人命,言官纷纷附议,承元帝始终一言不发,只让人将侯文竹的证据呈上,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故此,除了始作俑者,没有人知道将军府的密信牵扯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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