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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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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意南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不过她擅长的,喜欢的,在旁人看来,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

今冬初雪,雪花簌簌飞落,遍地雪白。

屋外的声响和明亮的光线早早把她从梦中唤醒。

一地积雪,她无处可去,于府中踏雪寻梅,一路来到学堂。

那日她没有逃学。

夫子讲课,她扭头看着院里,雪花从片片洒落,到星星点点,最终了无痕迹。

不忍美好景致就这般逝去,她便偷偷在纸上画下她亲眼所见的白雪红梅。

寥寥几笔,黑白二色,勾勒出一个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却从枝头盛开的梅花感受到几分生机。

夫子却将她的画撕了粉碎,斥责她不学无术。

那日,赵意南笑对所有。毕竟是她没有认真听课。但她再没敢提笔作画,直至今日。

起先对着书本,抄了几段。那谦卑恭谨的太史公,对友人娓娓道来他的胸中大志,她这个胸无大志的人一边抄写,一边汗颜脸红。

书中所讲,与她的生活实在是无甚关联,如此一来只觉得无聊的紧。

停笔揉着手腕,想到自己几日之前,还对坐上那位大公无私的姑父转变了态度。

真蠢!

果然小姑说的没错,他简直不近人情。

迫于他的威严,耐着性子又抄了几段,实在是恨得想把手中毛笔折断。

不抄了!十遍,抄到天黑也抄不完!就算抄完,手也废了。他分明就是故意要罚我。既然如此,我偏不抄,就不信他能把我怎样!

春来桃花盛开,此刻她正好有空,将近来的好风景画下来。

画完景,抬头见谢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便又琢磨着开始画人。

第一个画的,是小姑,一边画一边喟叹自己画技拙劣,画不出她八分的艳绝。

又画了林归,霍刚,青芜。把身边熟悉的人画了个遍,就连讨厌的陈夫子都画了——自然是丑化过的。

眼下她极力遮掩的这副……

“本王都看到了。”谢邈早已在她身旁站得笔直,状若随意地道。

赵意南被吓得魂去了一半,哭着叫道:“姑父你走路怎么没音啊!”

“你抄的书呢?”

“姑父……”既然他都看到了,赵意南索性也不遮掩了,她从座位上起身,仰头小心地再度试探,“我把你画得如此仙姿玉貌,气度不凡,你就行行好,别再让我抄了,成吗?”

谢邈静静地看着她。仙姿玉貌,气度不凡,还真是惯会满口胡言。

见谢邈不为所动,她说得更夸张了。

“南儿画技拙劣,自然是画不出姑父身上这超凡的气质。可南儿画的时候,是用了心的,比抄那什么什么书,用的心多太多了……”

这是谢邈第一次听赵意南对他自称“南儿”。

他印象里,她依偎在昭华公主怀里的时候,总会这般称呼自己。她对十分亲昵的人才会自称“南儿”。

赵意南口里说着这些奉承话,眼睛却十分精光地捕捉着谢邈脸上微末的变化。

感觉他似乎有所触动,她便又加了把劲,咬牙朝他迈出一步,抓上他横在腰间的左臂,开始晃荡。

“姑父,姑父,”她软着嗓子求道,“你就饶了南儿吧!天都要黑了,南儿还没……”

她还没说到她要饿晕死过去,就见谢邈眉头一锁,瞬间脸色煞白,一副鬼见了都要惨叫着飞走的样子。

吓得她赶忙松了手,连退两步。

摄政王果真作风正派,求也白求。

既然软着求他没用,她便换了个借口,垂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小声道:“那书上刊印的字,好些都缺胳膊少腿儿的,不太好认,看得很是费劲。我怕抄错了,亵渎了太史公……”

谢邈方才被她一晃,扯到腰间伤处,剧痛猝然袭来,他隐隐感到一股热血堵在喉间。

奋力将那几欲喷出的血液吞了下去,极尽全力稳住自己后,他深吸了口气,嗓音听不出一丝异动。

“既如此,那便不抄了。”

赵意南本来抱着被痛骂一顿,然后回去连夜抄书的预期,如今听他这么说,瞬间抬头看他,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

“真的?”

碍于方才抓着他手臂,他那副嗤之以鼻的反应,这次她再兴奋也忍住没去拽他。

谢邈懒得理她,俯身靠近桌案,揭开盖在画上的白纸。纵使被画得再丑,他也认得那就是他自己。

将画像拿在手里,扫了一眼,揉成一团。

然后侧头,淡淡瞥了赵意南一眼。

赵意南以为他又要罚她。

却见他如一阵疾风般,出了书房。

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跑到门口,谢邈早就没了人影。不用罚抄,把他画得那么丑竟也没挨罚!

姑父果然好人!

赵意南本该被夫子打一顿戒尺,却平白又被她的摄政王姑父给护住,沈时砚简直恨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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