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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芋天真，没听出话里有话。

许澜神色莫辨地看了眼林雨晨，听出她意有所指。

要是听不出来，那些年的相识都白费了。

又是“初恋”喂狗。

又是给狗取名叫“小许”。

她伶牙俐齿，当真是和当年一点没变。

他点了点手表：“我公司还有别的事，你叫我来是想问什么，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好一个大公无私，公事公办的态度。

要不是看了采访的报道，林雨晨当真就会以为他与她打算当陌生人这样处下去了。

本来她觉得这样也很好，也想着要去配合。

但是，看了采访才知道，他心里有多深的恨。

恨到两面三刀，在那么多人面前去抹黑她，抹黑他们的曾经。

原来，他真的已经不在意她了。

是啊，她当初走的时候，确实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还将他的尊严狠狠踩在地上。

都当她是拜金吧。

全世界的人，都这么想她的吧。

包括他。

林雨晨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色。

他生得星眉朗目，眉眼总是温和有礼。

曾经盛满温柔曦光的瞳仁，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像是一碗墨汁，她看不透，参不破。

那个人依旧是那个人。

他站在那儿，像当年一样挺拔。

不穿西服的时候，依旧充满着少年气。

可她看不透他的心。

也看不懂他多出的许多故事，多出的纹身。

从前，他就像一团迷，身上有许许多多的秘密。

现在更甚。

本来下午团队要求的访谈，林雨晨提前做了一些功课。

现在却什么都不想问了。

这是林雨晨跨入业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要退缩。

她承认，在自己被评价的那刻是有一点点失落和愤怒。

这一点点的失落和愤怒，让她想和老曾头说，她不干了，能不能给她换个案子。

这个广告，她不想做，不想给自己添堵，能不能丢给其他人。

比如b组的andy就比她更适合。

业界极有口碑的aurora，同时兼备文案和绘画功底，天生就是混广告圈的“创意天才”原来也有这么不受控的一天。

她终于有一次无可避免的将私人感情掺杂进去。

于是，林雨晨挤了个微笑，看着他的眼睛很公式化地说道：“许总啊，不好意思大老远把您叫过来。问题还挺多的，你看出来的太匆忙我也没有带纸笔。既然您这么忙，更不好耽误您的时间。

要不这样，回头我整理下问题，发到您邮箱，您有空的时候麻烦回复一下。

您看这样可以吗？”

这才是别人面前那个熟练老道的aurora。

上一家公司的活字招牌。

她生的好看，五官明丽带着职业里的攻击性和时性。

这时，她揣起所有的锐利和锋芒，留给他最职业化的一面，像是对待一个重要的客户。

许澜古怪地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点点头：“也好。”

“483号，483号的奶茶好了！来取餐！”身后，奶茶店老板吆喝道。

孙芋一个激灵，朝摊位前一挤：“哎，是咱们的奶茶！”

老板接着问：“打包还是现在喝？”

“打包还是现在喝？”孙芋回头看着林雨晨复述了遍。

林雨晨收回目光，转身跟过去到摊位前，对老板说：“都打包吧，分开打包。”

三杯奶茶被递到她的手中，两杯温热、一杯冰凉。

林雨晨走到许澜面前，将满杯凤梨朝他高高举起，像是要递给他。

孙芋不解地问道：“姐，不是说，这杯你自己喝的吗？”

“不了。”林雨晨把那杯果汁递给许澜：“还是这杯送你，谢谢你救我，还有公司这么久的照顾。”

许澜看着眼前这杯放了足量冰的冷饮，想了下，皱眉接下了。

瞧他接下，林雨晨弯了弯唇角，食指勾起剩下两杯：“你说得对啊，我感冒了，不合适喝奶茶。”

那两杯名叫“初恋味道”的奶茶被老板精心做成不同层次的蓝色，顶端缀着奶油顶。

说是少年少女心思，像这片深浅不一的蓝色一样起起伏伏。

又像是白色的奶油沫一样，让人像被云端包裹、也能让人一脚踏空。

春风瑟瑟把林雨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打得贴在身上。

她看着两杯精心制作的奶茶轻叹口气。

然后拎着袋子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做好的奶茶连袋子一并扔下去。

“这杯‘初恋’既然不合适，那就扔了吧。”

-

那日晚上，林雨晨和曾致打了很久的电话，细数了八百条自己不适合这个项目的原因。

可曾致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她越是抗拒，他越是施压。

林雨晨纠结要不要给曾致的上司乔三去个电话。

她和乔三有私交，想着能不能帮她推了这个项目。

但好像，越是闪躲，越显得自己在意这事。

她才没有那么在意，林雨晨想。

既然工作推不掉，她自诩还算是个敬业的广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