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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鸳鸯双剑,承鹤之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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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惊雪是被抬出去的。

天赋这东西,不仅她有,萧影有,承鹤也有。

强者之间,往往差的便是那半着棋,几十年的沉淀与淬炼,她终究不及。

趴在床榻上,她痛得只觉骨头都粉了,每嘶着呼吸一口,都像刀刮肺管子一般剧痛。

她一捶床板,不甘心地愤骂:“老匹夫,这么能打,怎么不把他绑去边关退敌?塞进炮里,一炮轰进大凉营帐去。”

咣当一锤头下去,床板震颤,她自己又痛得哎呦哎呦地叫唤了两声,脸皱成了块抹布。

立在一边的松风小声絮絮:“是你自己挑的头,人家只回了你一掌……”

“你哪头的?”她瞪他一眼。

松风噤声。

余痛之中,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想明白了,承鹤必须死。”

她这话说得坚决果断,可松风分明看见她喉咙艰难地咽了咽。

“他在绝云派的影响力,远比我想的要根深蒂固,难祓除得多。”

“是我错判了。他不是靠潜藏的心腹来称霸的。这些年来,他看似无为,实则却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将自己与绝云派牢牢地捆绑。”

“如此一来,他与绝云派,荣辱与共。”

松风端着药立在一旁,只听着她说。

“当个人的利益成为集体的利益,个人的欲望便也成为集体的欲望。整个绝云派,包括我,都被他捏得死死的了。”

“我若要把他拉下神坛,就是让绝云派自毁,一损俱损。所以即便如今绝云派里已经没有他的心腹了,但整个绝云派都会不遗余力维护他的清誉。”

“这也是为什么,花船之上我师父明明撕开了他的嘴脸,可在那以后绝云中人却一致对外,矢口否认。”

“他是笼罩在凌云山上的阴云,是盘踞在凌云山上享受供养的蚁王。”

“废除独权,推翻吸人血的古制,他是横亘在这条新政之路上唯一的障碍。”

“他何止是障碍,他简直就是旧制余孽的化身。”

“只有承鹤彻底完蛋,那些腐朽的烂制度才能随之完蛋,绝云派才有可能走向真正的未来。”

她缓了缓,鼻子有些酸:“我想,这也是我父亲希望看见的未来。”

松风手里端着的药白气飘逸散尽,扶她起来:“杀他不难。下毒,放火,爆炸,都可以。问题在于,你如何全身而退?”

“若世人知晓你杀了他,你这个掌门之位又如何坐得稳?”

松风所言,也是她心头之虑。

她接过放温了的药,仰头一口闷掉:“一定会有办法的。”

松风想了想,说道:“我幼时在长欢阁常听龟公说一句话:要彻底杀死一个人,必得先毁了他的心志。”

“如何毁?”

松风解释道:“每个人活着都有其自洽的逻辑。以逻辑为筋骨,从而生发出各式各样的言行举止。在他的逻辑里,他就是不破的神。”

她趴着闷笑一声:“神逻辑?”

松风:“所谓心志,其实就是他逻辑的支柱。支柱抽开,这个人也就轰然倒塌了。”

又道:“你知道在长欢阁是如何调教卖进来的新人吗?”

“所有人进来时都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出去,家里人筹够了钱就会来赎自己。龟公就带着那些宁死不屈的,去赌坊或者是消遣的地方看,看他们的家人是如何变着法儿挥霍卖他们的银子。”

“这时候不少人都会选择自尽。龟公就会告诉他们第二条路,建立新的逻辑:卖身是为了赎身。”

“在这儿可以自己卖身存银子,存够了就能把自己赎出去。有了新的支点,人便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可一旦踏出第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梁掌门似乎有些懂了:“所以要杀承鹤,就要找到他心志所在。摧毁他的行事逻辑?让他自尽?”

“正是此意。”

松风又道:“掌门,你先歇歇吧。大夫说你伤着了经脉,得好生养着。这些日子,你就别去园区工地了,我去监工就行。”

“嗯,有劳。”

松风应下,正要离去,却被梁掌门又叫住:“对了,上回的三人对决我还想再看一场,你帮我查查最近一场是哪天。”

她见松风犹豫,忧心她的身体,安抚道:“放心吧,只是去看场决斗,又不是我上台撸袖子与人动手。”

-

七八日后,宁安司。

观摩过对战的梁掌门被邀至宁安司小叙。

溪客推着她的轮椅步在演武场后的园子里,道:“嫂子,你可还记得,去岁此时,我也是这样推着你的轮椅在院子里走,如今一晃便是一年,竟过得这样快。”

溪客目光扫过园子两侧,花坛里清幽盛放的各色菊花:“这些菊花,素来是他最宝贝的,只是今年,他却无缘了。”

梁惊雪想起去年给他簪了一脑袋花,还编了一屋子的菊花花环,哑然失笑:“我倒是没听说过他喜欢菊花儿。”

“不是喜欢,”轮毂止住,溪客站停在一间独立紧锁的小屋边,“这是他娘亲灵位安置之处,这满园菊花,都是奠念她的。”

“今日是重阳。”

梁惊雪今晨才去池家村废墟拜祭过三十八口亡魂,故而记得清楚。

溪客望着紧闭的门:“他不在,未免孤寂冷清,嫂子,你要进去替他拜祭拜祭吗?”

溪客的“嫂子”二字咬得略重,梁惊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可她若真不拜祭,扬长而去也是应当的。忘寒毒,也有她李青鸾一份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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