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弱水之牢(1 / 2)
“惠娘”
身后青年撑着她的肩,柔声道:
“师?陪你”
“......”
这到底算什么
温惠闭上眼,苦笑
她由着李僖牵起自己的手共同踏入固惠安侯府,她的家,曾经,少女对这份独一无二的情意感到过心动雀跃,可现在
她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身上缠满线的木偶,由着他点绛扑粉,往世俗意义上最完美的模样不断靠拢,往着他最欢喜的模样不断靠拢
他的好是真的,他的心狠手辣,也是真的
唉.....
她真的好厌烦
她好厌烦这种眼看着自己一寸一寸陷入泥沼却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可若没有他们的牵引,自己又会是那一直一直养于深闺“不识人”,一辈子想着逃避躺平的咸鱼女郎
可外面的坏境恶劣,她又能,逃到哪去呢
......
呀咧呀咧,那就将道德水平放低些咯,干嘛顾及那么多嘛~
......
也对
她叫卢温惠
是范阳卢氏的长房长女
一切,必须以家族为重
远处传来不知是谁的质问嘶吼,少女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眸底是透亮悲凄的冷光
“那些太医,惠娘将他们放走了?”
“没有,尚借为公主医治为由留在府中,必要时我会下手,不劳你担心,枫”
随声落,两人身后立刻出现排披甲带刀的府卫,刀疤汉子对着温惠的背影鞠了一礼,恭声道:
“但凭女郎吩咐”
排除所有,一切,以家族为重
这是李氏向来奉行的准则,事到如今,温惠也不得不采取这一手,阿家的模样,她到底学了个十成十
尽管对象,是自己的骨肉至亲
“你嫂子呢!”
本划给小夫妻俩居住的院落如今空无一人,卢道虔通红着眼质问向身后,自己的亲妹妹,这叫他如何接受,他们甚至才刚刚消除隔阂刚刚在一起,他甚至早就为他们畅想好了未来,他们甚至.......
不要吓他啊,嫣娘......
说好的一生一世呢,说好的长长久久呢,你怎么能......
绛华惨白的脸上只勾勒着冷笑,温慎只泣,她们就看着青年慢慢在那曾经共枕过的床榻前颓然跪倒,失力般扶着床沿开始恸哭
风摇雨落,人去楼空,唯一盏香炉静静燃烧,诉说着有缘无分的故事,诉说着烟尘与过往
人生啊
不过呼吸之间,从活着到死去,也只有那短短又可悲的一瞬间而已,脚蹬眼闭,王侯将相,布衣白丁,皆适然
逝者释然,生者长痛
可就算如此,卢道虔心里仍存着一分荒谬的希冀,佛祖啊!请不要和他开这种玩笑,自己的妹妹是个极好极温柔的人,于大事上从不说假,求就如其所言罢.....
且瞧着那郎婿哭着哭着忽然笑了出来,像个喝醉酒的疯汉般扯过床单擦去眼泪鼻涕,复晃着身儿站起,不安得揣手对着女官拜了拜福,是小心翼翼的试问:
“大娘说,嫣娘是去行宫里养病来着,是,真的吗”
疯汉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低很低,虔诚而又卑微
绛华“呵”得一声笑了出来,闭眼移开脸,似再不想见到他般缄默不语
“二妹......”
转身向另人,他在乞求
“阿兄”
温慎忽然不哭了,她看着他,笑
在极度悲伤紧张的情况下,笑的弧度反而更加毛骨悚然,那意味着人已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全靠原始的情绪开始破罐子破摔
“倘若嫂嫂去了,你会......”
殉情吗
作为一个自由恋爱的奉行者和尊崇者,其实温慎对“殉情”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不仅是因为她所钟情的少年郎是个家世地位都配不上“范卢长房嫡女”的旁支,更是由于
她非常非常非常向往那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只以爱为名至死不渝的,浪漫
依如梁祝,依如向南飞的孔雀,在这个那么高压的时代,她渴望这种炽热的事发生
殉情,很美好的传说,不是吗?
可她终究说不出那种话
让自己至亲去死的话
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愤怒,不失望
卢道虔呆了,彻底呆了,扇动的嘴唇宛若那被阳光刺穿的蝶翼,而温慎却再也不想装了,一把将自己的兄长推倒在地,她哭笑着,怒哄着:
“嫂嫂走了!你可算满意了吧!”
反正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咚
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沉重钟声,伴随着佛音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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