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船头变幻大王旗(1 / 2)
舜英眼神带着探究,一寸寸扫过他每一处轻微表情,徐徐道:
“因为大翊国祚姓元,按照律法,摄政太后须有先王遗诏授权,否则最多在形势危急时垂帘听政、不可能临朝称制。无法临朝称制,便不能令出一门、政出一地,这在太平时节无伤大雅,可若时局混乱,后果嘛……”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果已真真切切摆在所有人眼前。
元旭无言以对,默默垂首,若有所思攥紧宽大的衣袖。
许久,幽幽长叹:“若承?还活着就好了。”
舜英唇边掠过一缕苦笑,移开目光盯向越来越近的楼船:“上船吧,我答应过周士承和陆斐,还他们一个爱兵如子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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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踏上主舰甲板,走进一间窗明几净的舱室。
木地板纤尘不染,空廓整洁而雅致,屋中支着一尊红泥小炉,炉底燃着火苗像黄里透红的薄纱。舔舐着陶罐底部,清澈滚水不断翻沸着气泡,咕噜咕噜温着白瓷薄胎的酒瓶。
炉火前有一人席地而坐,清俊眉眼写满闲适淡泊。
元旭倏然睁大双眼,失声惊呼:“九叔?”
那人正是致仕之后,消失大半年的元?。
“阿旭,好久不见,喝点青梅酒”,元?笑吟吟拿出两个酒杯,斟满之后将其中一杯递到对面,“六年前你忧国忧民,问我阊江朝廷何去何从,如今局势已明朗,前路即将分明。”
元旭在红泥炉对面坐下,收起想骂人的憋屈,端起酒一饮而尽:“每次政变都有你,冯太后怎不专门派人看住你?”
“你是不是忘了,阿英的轻身功夫还是我教的,她手下那些废物,也想看住我?”元?挑了挑眉,闲闲道,“何况我又没做什么奔走勾连之事,无非是去飞花楼喝喝酒,去农户家中手谈几局,去深山打打猎,再去凰羽寺与大祭司清谈。”
元旭无奈地笑了,再次真诚地问:“九叔,这傀儡国君我不做成不成?”
“你不做谁做?”元?定定注视着他,过了半晌,转头看向远处,“褚氏部曲出逃定已惊动阊江,恶仗要来了!”
门外传来清脆的说话声,舜英目光炯炯站在甲板上,承徽和穆阐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她正跟几十名校尉讲述宛陵骑兵的不足,以及阊江城防的薄弱环节。
“吩咐下去,磨好刀枪、吃饱午饭,骑兵能避就避,上岸就以最快速度直奔阊江,正统陛下在咱们手里,别怕被包饺子!”她气定神闲地说。
元旭盯着她背影出神,看了不知多久,唇角上扬、双眸微微发亮:“出了宫闱,这世上再无任何东西能困住她。”
元?叹了口气:“所以啊??你四哥当年真想不开,明明可作忠臣良将,非要绑在身边相看两厌……”
话音未落,他忽然脸色一变,抄起旁边水盆,“哐当”泼熄炭火,旋即推开元旭就地一滚,一排重箭穿透舷窗飙射而入,夺夺夺钉在木质案架和地板上。元旭目瞪口呆转头看去,木窗已被洞穿几十个漏风的破洞,瞬时朽烂得不成样。
“九叔,这……”他惊魂未定出声,气还没喘匀,又听破空尖啸,更多羽箭从窗户破洞蜂拥而至,房间霎时下了一阵箭雨。元?双手抡起茶几对角两条腿,用桌面挡在二人身前。
屋外甲板上脚步声纷沓,忙而不乱,很快便听到近在咫尺的曲轴转动声、绞索摩擦声,流矢钉在盾牌上的浊响。
门轰然打开,舜英一手抱着承徽、一手牵着苻阐矮身冲进来:“你们两个,不进底舱在这等着挨箭?”
“哦,对,底舱。”元?如梦初醒,一把将茶几推塞进元旭手里,转身去地板拉暗门。元旭细胳膊细腿,举着用来挡箭的茶几瑟瑟发抖。
“六叔,我来助你!”承徽跃跃欲试冲过去,双手抬起其中一条桌腿,居然稳住片刻,她又大喊,“阐哥哥,另一边。”
穆阐脸一红,赶紧从善如流上前托住另一条桌腿。俩孩子自小习武,一起托住那方茶几,竟比元旭一个大男人还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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