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1 / 2)
崔敬不答话,而是将一页纸的信件,从头到尾又看一遍。在末尾停顿良久,像是不敢置信,更像是惊觉原来如此,又从头看一遍。
智了大师见他这般模样,散去素日里的嬉笑不正经,乖乖坐到崔敬身旁,
再问:“崔三?崔三?你魔怔了不是?”
看了半晌,直至双手颤抖,崔敬将那一片薄得不能再薄、却又好似千钧重的信件送到智了大师手上。大师接过来一看,似乎不信自己的眼睛,看几个字眼,扭头看一眼崔敬,如此这般来回几次,方才将一页纸看罢。
饶是快意恩仇、早已不在意世俗的智了大师也瑟瑟缩缩说不出话。
“你们府上,这又是为何?他们,他们……”
周身酸软无力的崔敬仿若突然精神,一把夺过大师手中的信纸,“这有什么,深宅大院,莫过如此。”
“你还要骗我,崔三,你也不想想,当年我是干什么的。当年在南疆,我也是富家子弟出生……”
不待人说完,崔敬毫不客气揭短,“哼,富家子弟得罪好好些姑娘,不敢回原籍,这才拜了师,出了家。哪知出家之后仍旧死性不改,做个人人喊打的花和尚,你要有脸了。”
自己那一点儿底子,被崔敬漏了干净,智了大师如何肯干休,
当即怒道:“那我也比你好。我年近三十,多少年的花和尚了,不像你待在粉红窟后,就听听人唱曲儿。自诩干干净净,有什么用。”
相互揭短,崔敬心中不顺,一点子不客气,抄起一个空酒壶朝智了大师扔过去。二人借着酒兴打了一架。把个桌椅掀翻,把个酒壶打烂,一片狼藉当中,唯独看门的小厮西风,一动不动,像是全然没瞧见。
打吧打吧,打完这一场就能好好说话了。
果然,待只剩下最后一壶酒,二人都瞄过去,不约而同地抱起这酒葫芦,你一口我一口,翻身上屋脊,沐浴月光。
崔敬喝一口,夯货模样不说话,智了大师用手肘怼他,“你说,当年你已被送走,去了西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阿娘再让你嫂嫂去公主跟前说胡话作何?这不是在人心窟窿上捅刀子么。”
原来,黄大奶奶的来信,说的是当年她如何受婆母之命,在四公主的婚仪上说起崔敬和孙七娘子。
崔敬茫然,“你问我,我从何处知晓去。”
智了大师此番前来本就为劝慰崔敬,不忍其沉沦,“以我浅薄的内宅经验来看,你阿娘这是在永绝后患。可是不该啊,当年四公主的婚仪不久,就定下五公主下嫁宋驸马。你阿娘是个有手段有脾气之人,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呵,胡大郎君,你内宅经验浅薄!?”
智了大师俗家姓胡,他是家中长子,且又颇为精通男女之事,崔敬如此笑话他。
“你干笑话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那等面皮薄的小娘子,你该想想这事儿怎么做才是。”
听他说道面皮薄的小娘子,崔敬心中一突。
彼时的秦叶蓁不就正是面皮薄的小娘子么。她遇见如此扎心之事,是如何面对的呢。该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吧。
她那样胆小,怕是连哭也不敢大声哭。
低声哭泣,无声流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