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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为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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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老柴,你懂得如何屏蔽正气,不再吸入?”

“是啊。”老柴笑道,牛车自槐花古道下走过,便入山村。老柴的家甚是简陋,乃是山坡下的一处红砖堆砌起来的黄土窑洞,好在坡上老杏正开花枝,还不算荒败。

笠跟他卸下柴捆,他笑道:“都堆这吧。你要去见韩声是不是?”

“嗯。”

“那老柴今晚就送你过去,走松坂南的路。”老柴敲敲烟斗的灰,笑而摸摸黄牛:“老伙计,你在家好好吃顿草。今晚有躺夜活。”

黄牛“哞??”的一声,应了。笠去接酸枣清枝的山崖上渗漏的清泉水,提两桶来倒入牛槽。又去爬山割了筐嫩草。

老柴眯着眼笑:“走,老夫带着少爷吃顿好的去?”

笠笑而颔首。

这山村中,也真有一家小小的饭馆儿。做的俱是山珍,比如炒竹花燕窝、酥炸青椒山鸡、小青杏咸菜等,量大且美味。

一般都是村里人来吃饭、定喜丧诸宴,倒是难得见外来人。柴祜笑而介绍:“我远方侄子。”

吃罢饭,柴祜吞云吐雾地逛回家。便收拾黄牛车,铺好稻草床,让笠睡一夜:“明早咱就到温菘府咯。”

笠不认路,只得服从安排,枕手躺在稻草板床上,仰看满天星斗。

牛车静静走在清新山林的夜里,笠问:“柴爷,你怎么知道来接我?”

柴老爷子笑道:“你在温菘边境走了一圈,不少人都看见了。韩声也得到报告,说是疑似鲁朴氏在外头,不知道怎么进来。”

笑道:“都盼着你来??懂我的意思吧?”

……希望他带来充沛的正气,给所有人…带来青春无尽的年岁。

笠沉默了。这是不可能的。他注定得让所有人失望。

柴祜笑道:“殿下,有我在。至少这一次,你不会让温菘人失望。”

笠直接起身问:“你要干什么?”

柴祜头也不回道,驾着牛车走过竹林间的涓涓溪石:“老臣懂得不吸纳正气,自然懂得怎么吐出正气。”

“殿下,老柴希望,今后温菘是你的地方。”

笠怒斥道:“别胡扯!”捏住老柴干巴巴的肩头骨,冷金的眼眸烁烁:“你看看我,我不该是什么帝子,更不需要你献上这条老命!”

柴甸师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早晚得死,老柴我还是希望死得有价值点…”

又来了。笠头痛地望天,咬牙想这群老臣过了几千个春夏秋冬,四分五裂在碎琼里,也还是这么一根筋。

你要有价值,好。但能否不要将你的价值,强加在他身上?

他是真的完全不需要。

但这些老臣却一厢情愿、乐此不疲。

笠叹气,躺会稻草板上道:“你想死,我不管。”

“多少年前我管过一回,帝徵的旧事我懒得提。”

“这一次,你随意。”

老柴呵呵地笑。

打定主意相信,这心软的帝子,必然还会为他逼上一条称帝的道路。

温菘府在千秋镇。大约是韩声希望温菘人记住离开云华的缘故。

韩声看上去还是一个俊朗沉默的年轻人,气质坚定如玉。历经数千岁月的沉浮积淀,宛如白玉雕成的温和琮佩。

与笠会面后,便对温菘千年春秋以来的治理情况和盘而告。

笠一边听一边记,七八成还是在坚持古制。此外因为正气日渐稀薄,所以也不得有所改动。

最为明显的,便是“春秋寿限”。

“这里老人是自愿的…”韩声默然道,语气中沉痛难掩,“用自己的死亡来成就更多的年轻人。”

老柴在一旁怡然自得地抽烟。烟草是自己种的。以往他需要为帝王准备祭祀的香蒿,对凡品的烟丝完全看不上,贼挑剔。

笠默然。便问起详细情况。

韩声便引他一一看过名籍:“一开始,正气还算充沛的时候,我们都十分乐观。认为温菘分裂于云华之外,只是千秋岁暂时的后遗症。很快,帝正陛下便会派人来找我们。”

“找了。一直在找。”笠道,“但温菘散落的坐标太远,始终不曾找到你们。”

韩声便点点头,不再言语。而后翻开桐油刷过数次的青简:“之后,我们发现正气日渐稀薄。于是上了年纪的人,经过讨论,决定了这件事。在我们温菘的历史上,称作'桐油纪事'。”

韩声点了根香烟,抽了起来:“除了我们几个人,任何年纪达到八百岁的老人,会主动自裁。将剩下的正气留给后裔。”

“后来,正气散溢愈发多,于是温菘人自我确定的春秋寿限越来越短。现在,大概在一百五十年左右。”

笠默了一会,没有言语。

其实一百五十余年,也比盛稷人还要长些。

但这公平么?

也许在云华,原本便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韩声望向这个鲁朴氏。半刻,道:“无论如何,温菘终于等来了家乡的来者。”

“笠公子,请带我们回去故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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