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许汐言裹着浴袍(1 / 2)
从邶城回来,工作和生活按部就班的进行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闻染觉得自己想起许汐言的次数,好像微妙的是少了那么些。
只是这日,老板何于珈到工作室来探班,给她们带了奶茶。
“染染,快过来。”
闻染笑着走过去:“不会又给我带了两杯吧。”
何于珈揽一下她的肩:“那当然了,说起来,「八分音符工作室」这个名字还是你取的呢。”
郑恋是今年刚加入的调律师,好奇问:“为什么是八分音符?”
何于珈冲着闻染一扬下巴:“你问她。”
闻染弯唇:“因为八分音符,是最特别的音符。”
它只有半拍。
不像全拍音符那样完整,也不像更短促音符的四分之一拍或八分之一拍。
它像一轮半弦月。
恰到好处的悬在那里,让你永远记挂于它的不完满。
就像许汐言出现在她十多岁的青春里,两人一度那样接近,她却又从未真正靠近过许汐言。
看到八分音符,她就会想起许汐言。
郑恋听得似懂非懂:“这么文艺,这么意识流,老板你就用啦?”
何于珈哈哈大笑:“八八大发嘛!我觉得八这个数字蛮好的啊!”
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
文创园太远,何于珈开车过来一趟不容易,所以也不急着走,手机连上充电器,摊在懒人沙发上打游戏。
突然跳起来大叫一声:“啊!”
奚露吓一跳:“怎么了珈姐?你触电了?”
“触什么电!是许汐言啦!许汐言要回国巡演了!啊啊啊啊!”
“谁说的?”
“我朋友是演艺经济行业的,所以她能提前得到消息。”
“那到时候抢票岂不是抢疯了?珈姐你朋友能不能帮忙抢票啊?”
那时闻染本来端着水壶正在浇茶几上的一盆秋石斛,手一抖,两滴水落到桌面去,漾开圆圆的一圈。
她不露声色的拎着水壶,走到窗台边去浇一排多肉。
奚露在她身后喊:“染染,你到时要不要珈姐的朋友帮你抢票啊?”
闻染微垂着睫,盯着多肉冒尖的一点绿意。
好在人人都在为许汐言要回国而兴奋,没有人过来追问她。
闻染盯着那盆多肉想:许汐言,你真够讨厌的。
为什么在我决心忘记你的时候,你
偏偏要回国办什么巡演。
但这想法荒唐到可笑。
难道现在举世闻名的许汐言还记得自己高三借读过不到一年的梓育中学里有一个名叫闻染的、文静又内向的女孩么?
十八岁夏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太阳雨是属于闻染一个人的惊心动魄。
到了下班何于珈大手一挥说:“都别打车了今天我送你们。”
反正员工们下班打车的钱也是她报销。
车上她还挺不好意思:“染染你从毕业开始在我这里干多少年了?四年?”
“嗯。”
“染姐你都干四年了啊。”郑恋惊叹。
闻染笑笑:“四年在调律这个行业里实在不值一提。”
这一行讲究的是经验手上愈发精妙的功夫是时间一点点养出来的。
何于珈愧疚的点在于:“那时候夸下海口不出两年便能搬出这偏僻的文创园结果这都四年了我也没挣着什么钱咱们还在这安营扎寨。”
奚露笑着插话:“老板你太佛了。”
闻染:“没有什么的。工作环境不重要来年的底薪涨一涨才是正经。”
大家噗地笑开。
何于珈知道闻染是开玩笑。闻染刚毕业时来她这里找工作她看这姑娘清清秀秀的一看性子就很能沉得下来于是也没试用直接就录用了闻染。
当然薪水开的也不高。
她本以为闻染是走投无路才来了她这里。没想到后来跟两个行内的朋友聊起发现闻染在另两家工作室也通过了试用是闻染拒绝了人家。
她后来问过闻染。
闻染只说:“理念不合。”
“怎么不合了?”
“他们总希望我调得快一点好赶着去接下一单。”
“哦明白了因为我这里生意不好也不用赶着去接单没人催你是吧。”
闻染弯唇。
何于珈看过闻染调琴的确很慢也很精细对待钢琴就像对待一位老友宁心静气听它的喁喁私语。
闻染被何于珈送到出租屋楼下挥手跟她道别。
又过了一个月许汐言要回国巡演的消息铺天盖地。
工作室的同事每天都在哀嚎:“呜呜呜抢不到票!黄牛票也买不到!珈姐的朋友也弄不到票!”
“一开票就秒没啊!”
“到底是什么人抢到了汐汐言演奏会的票?”
闻染总是躲开去。
奚露来问过闻染一次:“你不抢票啊?”
闻染淡笑着给的理由很有说服力:“穷。”
几千块的薪水还要租房。
“好吧。”奚露无法反驳:“我就是听说你是从小学钢琴的还以为你会对这种顶级演奏会很感兴趣。”
她问闻染:“你现在还经常弹琴么?”
闻染张了张嘴:“弹得少了。”
这天下班回家柏女士要做腌笃鲜她被拖进厨房帮忙。
一直到晚上洗头洗澡躲回房吹干头发她的吹风机也是蓝色的像一阵海风往一头长发上招摇。
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了她才悄悄下楼。
客厅里她的那架钢琴还摆着舅舅一度动过把它卖掉的心思可一来旧钢琴也卖不了多少钱二来逢年过节来了亲戚闻染弹两首还可以帮他争点面子。
于是钢琴一直就这么放着了。
其实许汐言说得对没了比赛和考学的压力闻染反而保留了对钢琴的兴趣。
顺利考入调律专业后起先她也很愿意对着钢琴弹两曲自己做一些练习。
舅舅总是捧着报纸在客厅里冷哼:“又不愿意考钢琴系现在弹来弹去的还有什么用?”
不能当成职业就是无用。
不能挣钱
闻染默默合上钢琴盖。
渐渐的她就弹得越来越少了。
可是今天当她被奚露问及要不要抢许汐言演奏会票的夜晚她一个人穿着洗到发白的淡蓝睡裙像一片褪色的海坐在窗口的月光里对着她的钢琴。
打开琴盖。
不欲惊醒任何人所以只是指尖很轻的触了一下白键。
嘣。
发音不清脆转瞬即逝的暗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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