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英才(1 / 2)
入夜时分。
昭明殿外,裴寂站在阶下,目光却有些飘忽不定。内侍赵庸匆匆下了台阶,朝他走去。
“裴公子,不如今日先请回吧。陛下此时还有要事,恐顾不得公子啊。”
他道:“无妨,我再等等。”
赵庸何时见过这样的情形,以往哪一次,裴公子几乎都是随意进出昭明殿。如今,是出了何事,让陛下对其有了戒心。
他无奈拢了拢手,也站到了一旁。
“赵内侍,殿内是谁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裴寂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赵庸恭敬地答道:“是纪太师,大抵为其子而来。”
纪太师……
裴寂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想。不过与赵庸所言相反,他不觉得,纪太师会为了子阙而入宫。
他早该离这浮沉宦海远去。
只是他心中,仍有未完成的夙愿。
裴寂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和纪太师,何尝不是同道之人。
赵庸看着,不解其意,仍劝他:“夜深露重,裴公子有什么事,明日再来也无妨。今日何必……”
“我再等等。”他依旧如是说。
深秋已然有了凉意,在这萧瑟的风声里,裴寂觉得自己的心格外清静。
他孑然一身,所求之事,也就快要落幕了。
*
紫云宫。
楼若拾了信,欲起身时,才发现裴寂正站在宫门外。
隔着数步,她瞧不清他的神色,只恍惚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
可在她印象里,裴寂并未来过紫云宫,也并不知道紫云宫是她的寝宫。
见着他并未挪动一步,楼若只得向近走了些。这才看清他的神色,出乎以往地淡,“殿下。”
她点头,问:“你有什么事吗?“
“殿下没什么要问的吗?”
他在暗指承德夜宴一事。
楼若心中觉得隐隐不安,但看着裴寂,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会给齐元叙写那封信?你让他那么做,会使整个长陵军变成众矢之的,钟王一党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自觉裴寂与长陵军并无仇怨。唯一有可能让他这么做的,便是他背后之人。
不会是沈弃,那究竟会是谁?
天下之大,如今还有谁有争权夺位之心?而还有谁,能让裴寂这般心高气傲之人臣服?
她想不到。
“那殿下这么做,便是保护他们吗?长陵军,他们是将士,不是什么娇养的花儿。三年之久,连一场仗都未打过的军队,只会是一盘散沙,任人拿捏。”
“殿下就算以命相护,也护不了多久。”
裴寂的话丝毫不顾情面,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劝阻她入上京的时候,一针见血,“何况在世人眼中,殿下和长陵早已是一体。”
“殿下与钟王党结怨,不就是长陵与之结怨吗?”
字字句句,好似都在笑她自不量力。
可楼若却好似早已有所料,反倒扯了一抹笑,回道:“裴公子,夜深了,恕不久留。”
她在赶他走。
裴寂生平唯一一次,被两个人接连赶走。他觉得有些可笑。
在瑟瑟秋风中,他竟有些身如浮萍之感。心中那高悬的明月,竟也有些暗淡了。
可明明,只有他始终如一、始终坚定。
*
翌日午后。
沈弃提起了太师纪效行,道:“他要设宴,为明年春的私塾招一些先生。”
“帖子让我转交给你。”
楼若接过了帖子,依旧是太师亲笔所写。字里行间风骨毕现,丝毫不减当年。
帖子里寥寥数语,确实如沈弃所说。只是她有些奇怪,“你不去吗?”
“我若去,成什么样子?”沈弃笑道。
看似调侃,却不尽高兴,甚至有些落寞。
楼若并未察觉,只拍了拍脑袋,懊恼着,“是,我忘了,现今你是天子。去了怕是要抢尽风头,太师会不自在的。”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沈弃,你说,我为什么记性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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