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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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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能做武将的,有一个算一个,嗓子都不小,再加上他现在酒意上头,有些控制不住,这一嗓子当真是称得上石破天惊。

不仅大小官员面面相觑,放下了筷子,停下了与同僚的交谈,就连各位皇子,甚至坐在最高位的帝后,也都有些出神的望着他。

王中远现在更晕了,被酒泡了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挺热闹的宴席怎么突然间就鸦雀无声了。不自觉地扫视了一圈,那意思:这是怎么了,都看着他干嘛?

他面相有些凶恶,此时又瞪着一双牛眼,不少人都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就是不怕他的,也感到有些丢脸,用袖子掩住了脸。

“作什么拉我?”

和他同桌的怀化将军成斌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便忍不住扯住他的衣角,往下拉了拉,谁知道王中远脚下虚浮,被扯了一个踉跄。顿时有些着恼地喊了一声,语气中竟还有些委屈。

被他炸雷一般的声音,震得脑袋都疼的程斌,面色青白:我就多余提醒你!

元和帝此时只觉得额角抽痛,甚至都快忘了黎国使团的挑衅之举,只觉得这个王中远真是让他颜面扫地,偏偏有外邦使臣在场,他也不好让人把他拖下去,治个御前失仪的罪。只好咬着后槽牙硬挤出个笑容:

“武将性子率直,宣威将军酒量也浅,让皇子见笑了。”

“哦?莫不是王中远,王将军?”章延康却似眼前一亮,站起身来对着王中远就是一礼。

所有人都有些震惊,王中远在京为官多年,声名不显,怎么这个黎国的皇子却是一脸久仰大名?

惊疑不定的目光不时在两人之间巡睃,不等章延康出言解释,乌戈丹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故意拖长了调子:“哦,原来是飞将军啊。”

王中远身子一僵,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十分的酒意去了八分??不好!

炎国其他的官员们倒是暗自点头: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看来王中远也不是全然吹牛,当初在林老侯爷麾下定然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不然也不能闯下这等名号!瞧瞧黎国这个使臣阴阳怪气的调!看来当初是在王将军手上吃了不小的亏啊……

想到这里,不少文官脸上也带了笑,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就是不知道这个“飞将军”的名号是说王将军善于奔袭、制敌于先呢,还是如汉代那位一样射艺精湛、百步穿杨?

他们这边想得起劲,纵然有武将皱着眉头,觉得王中远此人志大才疏、武艺平平,不像是能闯下这么大名声的样子,此刻也不好凑上前去泼凉水。

甚至宋承源心中都有几分满意:

想不到朝中竟还有如此悍将,大炎军中果然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有这等人领兵作战,拱卫京师,他也能安心不少。

原本因为王中远喝得醉醺醺还在御前失仪的不满也减去几分,看向他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赞许。

王中远沐着众人的目光一动也不敢动,嘴里直犯苦:什么劳什子“飞将军”哦,他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吗?要是被对面的人说出来还得了?

他现在早没了刚才对黎国使臣的怒气,只求这一茬赶快过去,心里不住的求菩萨保佑。

然而乌戈丹君臣本就是想用他作筏子来下大炎的脸面,那酒壶也是瞄准了扔的,怎会就此轻轻揭过?

果然,乌戈丹轻笑了一声:

“十年前,我也曾效力军中,数次与大炎军队交手。对大炎较为出名的将领,不说全部了然心中,也是颇有研究。说来,贵国兵力虽弱、战马也不健壮,除了依仗着兵器之利,能与我国战得有来有往,靠得就是这群用兵如神的将军了,就比如林侯爷一家……可惜了”

他说话的腔调拉得很长,听上去很不舒服,说到先武安侯时,还特地朝着林文辛看了一眼,发出了两声古怪的像是闷在喉咙里的笑声,直让人忍不住皱眉,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他盯着的林文辛,只觉得这目光黏腻、冰冷,像是边塞食腐的秃鹫,血腥而又残忍。被这种目光盯着似乎还能隐隐闻到那股挥散不去的腐臭味,再加上提起父亲时,话语里昭然若揭的恶意……

林文辛有些不适地挺直了腰,手里把玩着空了的酒杯,目光沉沉:若不是因着自己仍是戴罪之身,实在不便再惹出什么风波,就凭着乌戈丹这句话,都不会放过他!

算了,她垂眸掩去眼中杀意,重又变成了那个木讷寡言的平西将军,权当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没听见。

“不谈了不谈了,大炎有句话叫做死者为大,林老侯爷既然已经长眠地下,今天我也就不再多嘴了。”

哟呵,倒是能忍,果然是个娘们儿,就是不如男子有血性!乌戈丹饶有兴味地一挑眉,见林文辛不搭理,也不做纠缠,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倒是王将军,我是神往已久啊,只可惜他在西北待的时间并不长,我并未与他真正交手过,真是时常将此引以为憾。”

“没记错的话,十二年前,王将军还是宁远城的一名参将。当年两军交战,王将军奉令率轻骑三千奔袭我军后方,可惜啊,棋差一着,被半路拦截在峡谷,杀了个片甲不留,只剩下十几个亲卫护着他仓惶逃出。都说穷寇莫追,王将军都已如此狼狈了,也是当时的万夫长,贪功冒进,一心想要生擒这个领头的将军,便点了一个小队,卸去负重,骑上战马与他一同追逃。”

“这一去就是一日有余,这十余人贻误了军机不说,被找到时人倒是还好,马却累死了六匹,其余的也大多残了,再上不了战场。当时的统帅大为光火,将他们押到大帐亲自审问。那万夫长面色青白,直言王将军打仗不行,奔逃却是一流,跑起路来似有神助,行动迅捷、飘忽不定。无论他们想着怎样包围追袭、围追堵截,都能被他突围出去,有次明明已经用枪挑下了马,却还能被他瞄准时机抢过随从的坐骑,逃了出去。万夫长当时也犯了轴,又因为知晓浪费了不少时间,只盼着能抓他回去将功折罪。谁知道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明明对方的马匹远不如自己的,可偏偏己方跑得战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也没摸得着他的影子。”

“听说这个万夫长直到被拉下去打军棍,嘴里都在说着不可能,并因此被夺了职位,发配回乡。此一战,就损了我黎国一员猛将!”

“此后的两年里,贵我两国互有交手,却鲜有大规模的伤亡,迎来了相对平和的一段时间。然而就算如此,王将军也与我国不少将领有过一战,虽然正面交锋时屡屡落败,却从没有哪个人能追得上逃跑时的他。不瞒诸位,这在我黎国军营中一时之间也成为了奇谈,无论是擅长千里奔袭的先锋营、还是勇猛善战的中路军都留下了王将军的传说啊。”

“王将军在边关效力的这几年里,一人连挫我国十余名将领,可谓是声名大噪!军营里都传唱着将军的美名,夸赞将军动如脱兔、转进如风,弃众而逃时更是堪称神速、媲美千里良驹,如同飞起来一般,除非天神下界,哪个能摸得着将军的衣服边?这等神人,可不就配称得上一句飞将军嘛!”

“只可惜,王将军后来离开了边关,当真是令我朝思暮想,恨不能亲自见上一面!想不到今日在盛京得见将军,真是三生有幸啊!想来也是炎皇慧眼识人,看重将军往日的辉煌战绩、视为心腹,才将将军调入京师、步步高升。只是大炎的边关离了这等神人却如自断一臂,不然这八年内若是有将军在,不谈其他,但凡从指尖露出两三分逃生的诀窍,贵国的名将怕是能多活下来一半,林老侯爷,也不至于……哎哟瞧我这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乌戈丹作势打了嘴巴一下,口里连声道歉,面上却还带着笑容,令人见之生厌:“我是个武夫,直来直去的,说话不好听,又多喝了几杯酒,还请见谅、见谅啊……”

说着,他佯装酒意上头,一边抱拳环视了一周,一边再用目光挑衅似的盯着林文辛看了两眼,看到对方放在酒杯上的手指渐渐收紧,才有些满意地落座,一头栽在了桌案上,打起了鼾。嘴里还念叨着好酒、好酒、这酒果然还是要比大炎的男人们烈些、带劲儿之类的胡话。

……

炎朝君臣一阵无语。

谁信啊?

要不是顾念着礼仪之邦的风范,再好涵养的人也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刚刚还嫌弃酒水不够烈,现在说了一大通屁话,却又装作吃醉了酒,让他们满腹的怒火都发泄不出来,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呵,说起话来又尖酸又刻薄,讽刺起人来桩桩件件条理清楚的很,再看他的脸不红不白的,哪有半分喝多了的样子?

刚一坐下就打鼾,怎么,他们的酒里是掺了蒙汗药不成?

再看看他周边使臣嘴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演技拙劣!

简直可笑!

还有王中远这个废物!

现在想到这个人,所有人的胸腔里就像憋着一股气,怄都快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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