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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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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什么都不懂的莫姻,正在秋曜坊围观众女子杀猪。

除了高府的七头大肥猪,高夫人还让人另拉了一头猪送来了秋曜坊。

一粗布麻衣的汉子,赶着头膘肥体壮的黑鬃猪,进了院。

莫姻怀中的小狼崽,一个兴奋地扑了上去,要同它顽。

猪鼻子拱着它,三两下就将它抛飞到了药草堆里。

“哎呦,小狼崽!”

莫绸冲过去,薅药草堆,身后的猪也上来帮忙,拱了她的屁股,将她也推到了药草上。“??????”

周妈妈喊着号子,忙上前,拉了黑猪身上的牵绳,将它往后拽,也差些被带翻。

吴娘子快步上前,拔出利刃,一刀割了它脖子,身后追上来的晚娘,眼疾手快地放了个比脸大不少的脚盆盆接血。“啊??哇”

一旁来做客的崔姐儿,半蒙着眼,惊呼连连:“你们都是些怪人,这都不怕!”

武娘们正围上去帮着剃猪鬃,又黑又短的毛挤满了彘刃,绣娘们忙卷了窄袖,用水瓢舀了热水,帮着冲洗。挎着个药篓的药童,正捡坝子上晒的肉蔻、白芷、山奈和草果,预备一同煮了去猪腥。毕娘子在同她带的药童讨论,要多少曼陀罗子粉才能将猪迷倒。

更古怪的是秦娘子,还摸出银针,在猪肥腰荐的十字部摸摸戳戳,似在捣腾着猪的穴位。

毕竟,猪也是有穴位的,如山根穴,能帮助猪开窍醒神,治疗中暑、感冒、昏迷等症状;后三里穴,也对猪的脾胃功能起调节作用。而最小的莫姻,目不转睛地盯着,口中还念叨着:

红烧肉、锅包肉、蜜汁叉烧、菠萝咕噜肉……吴娘子手法这般老道,肉定好吃。

肥猪,若在屠宰的过程中,受到惊吓和挣扎,其肉中会产生乳酸堆积,影响肉的口感。

见众人皆淡然,崔姐儿也壮着胆子,帮着将武娘剁下来的肉搬到芭蕉叶上晾着。

莫姻特意让吴娘子将猪皮剔下来,架了火,烤猪皮。

烤好的猪皮,只洒些粗盐、胡椒粉,就又香又糯,还有嚼劲。

周妈妈还指挥着众人,两个猪后膀,做成火腿;两个前腿,剃骨剁肉,做咸肉;猪头肉,泡了盐卤,凉拌做下酒菜……烤完猪皮的莫姻闲不住,见武娘们将众人都不爱吃的肥肉都挑了出来,忽而想了??芋糖玻璃肉。

此为潮汕传统喜宴中“二十四道菜”的必备佳肴之一,潮汕人“食桌”讲究“头甜尾甜”,而芋头玻璃肉正是其不可或缺之一。留下一部分猪肥膘熬油,剩下的烧了沸水煮。

约莫小半刻钟后,捞起,用粗布攒干水分,切成条,再加入高梁酒去腥。

抱来个封口糖罐,在膘条上,洒粗砂糖,码上后,放进陶罐。

一层肥膘,一层糖,铺在陶罐内,再严严实实密封上。

“到时我给你们做咸蛋黄玻璃肉卷,一口下去又酥又甜……”

因需腌制三四天,莫姻又描述地格外香,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一旁听着的崔姐儿小肚咕咕叫,觉嘴角似在淌哈喇子,下意识用手去遮。“呕??”

崔姐儿被一阵恶臭捂嘴,一面干哕,一面往水缸旁跑。

听着这般动静的莫姻,忙望了过去,原是崔姐儿在帮忙洗猪胰子,晚娘欲用其做澡豆。

将猪胰子的血污洗净,拈掉上面的脂肪和经络,研磨成糊状,再按着比例加入些豆粉、香料等,就做成了洗涤用的澡豆。

澡豆早在隋以前便有了,南朝宋刘义庆所著的《世说新语》中,还专门记载了一个澡豆的故事:“婢擎金澡盘盛水,琉璃碗盛澡豆。”

因着从诞生起就是王公贵族的专属,晚娘还是在皇宫内当差时,同老嬷嬷学的。

除了加了些青木香、钟乳粉、蜀水花等香料,老嬷嬷的方子中还加了玉屑和真珠。

玉屑能增加澡豆的质感和光泽,而真珠就是珍珠,能使皮肤光滑细腻。晚娘一面同众人解释,一面将香料按比例洒了进去。正欲添绿豆粉,就被一旁的莫姻拦住了。

莫姻自穿来后,日常就搓些自己的小衣、内裤,洗浴沐发用着皂荚也没觉着不便,时不时莫母还给她泡泡艾草水、香汤浴,更觉舒坦。现今才觉,自己还是过得太糙了,竟连香皂都没想起。她用草木灰代替绿豆粉,又加了些皂角、猪油、砂糖进去做成了香皂。晚娘试了试,发现果真比那澡豆好用得多,遂决定都做成香皂。

瞥见院中摊着的草药,莫姻又同二位医女商量着,再加些白附子、川穹、商陆等香药材进去,做成药皂。

不仅清洁效果极佳,兼具滋润肌肤、预防皮肤病等功效,还能美白祛斑,若放于容焕阁售卖,定亦能受到主顾们的追捧。一听着还能赚钱,大伙儿纷纷尖起耳朵听,绣娘们还提出可以染色,更增加美感。

用蓝草染出天青,红花、茜草染出胭粉、赤红,栀子染出嫩鹅黄……

众人听罢皆觉有理,当场便试验起来,红的、黄的、紫的……兔子样、鲤鱼样、莲花样、元宝样……足足做了一大匣。

听着效用这般好,崔姐儿期期艾艾地问:

“做成了,当费几何,我能买一盒否?”

不着痕迹地捏了下长裙

底藏着的荷包,她暗自掂量里头的铜钱够不够。

她是想给她阿娘也买一块,嫂子总骂她阿娘身上一股子骚臭味,但她阿娘明明亦不是腌攒人,同她洗的衣物虽未熏香,却亦带着皂荚淡淡的清香。她自是不信,见嫂子不肯亲近阿娘便罢了,还箍小侄儿不让靠近她阿娘,心中更是气得牙痒痒,没少同她哥告嫂子的状。

她兄长却总是尬笑着,顾左右而言他,令她齿寒。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媳妇忘了娘!

直到一日她阿娘抱了小侄女,小侄女也捂着鼻,直喊太臭了,臊得她娘直躲进屋子里抹泪。

她以为是侄女也被嫂子带坏了,横了她一眼,忙跟进里屋哄阿娘,却发现阿娘屋内飘着一股子死鱼般的腥臭味。

家中明明没有晾咸鱼,一旁的恭桶倒得干干净净,还洒了草木灰,怎会出现这般味道。

而此时,阿娘一面哭,一面还手不停地搓着脚盆里的内裤。

见状,她正欲安慰阿娘,竟瞧见阿娘的内裤上头贴着私密的位置,淌着铜绿锈黄的污秽,还混着些豆腐渣滓,而恶臭就是从这盆里传出来的。“阿娘,这是怎么回事。”

崔姐儿很是不解,一直追问。直把她阿娘眼泪都搅没了,羞红着脸道:

"约莫是内裤洗得不净,连带着私密处又臭又浓,还时常痒得钻心,连你爹都嫌我,日日睡在那勾栏。"

说罢,又抓着脚盆,号啕大哭起来。

崔姐儿听着又急又气,吼道:

“你别给他找借口!我得给你请个大夫。”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往外冲,却被阿娘一把抱住。

"我儿啊,阿娘知你孝道,但这是要你娘的命啊,叫外人知了去,你娘可怎么活啊!"

阿娘死死捆着她,泪顺着她脖子,滴进了她心里。

她不明白,为何她阿娘不怕病痛要了她的命,反而恐惧求医问药,让她没法活?

爹见不着,兄不答话,嫂子一脸鄙夷,稚子只会嚷嚷着臭,什么也不懂。

没法求得答案,但她却没有放弃要给阿娘请大夫的念头。

先去了医馆,向药童一打听,请个大夫竟这般贵,家中嫂子握着银钱,自不会给她半分,她便帮着别家补旧衣,一分一分的攒。

为了赚铜钿,她什么缝补的活碌都接,连郭大的臭鞋破袜子都帮忙补了。

眼瞧着翠帷廊的街坊邻里都被她求着缝了个遍,却还是没能存够请大夫的钱。

最可气的是哪些个贪色汉,每每找她做活碌,还要动手动脚占便宜。

甚至巷口的仇三,见着她就面浮不正之色,还一个劲地对着她笑,腮肉横生,咧开的嘴里,满口黄牙,出言就让她做外室。

她实在受不了了,就想到了秋塘坊人多,平日间外出生意也很忙,应也有余钱,说不准能求得些活。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觉着丢脸,但都是女子,不会有多脏多臭,更不会对她毛手毛脚。只是众人一直忙,她便迟迟未敢问出口。

晚娘瞧了瞧众人的神情,又见周妈妈和莫姻均点头,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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