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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我杀了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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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白濯羽踏着一地细碎缭乱的曙光走出天牢大门。她神色疲惫而哀恸,一步一步走得颤抖,仿佛整个人只剩一副可怜的骨架。若不是庄静融在一旁搀扶,恐怕她下一瞬间就要栽倒在地。

白濯羽走出地牢,却看见郑宁正跪在大门口,泪流不止。虽然已经到了晚春,但珑水郡地处北方,夜寒露重,从郑宁衣角的露水可以看出,他已经在此跪了半夜。

见到白濯羽出来,郑宁一连叩了几个头,哭得声音模糊:“白少侠!我知道您和那云容章有情,但是请白少主看在江湖道义,也看在颜公子自始至终为您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放过凶手……求您秉公处置,求求您……”

白濯羽面色憔悴枯槁,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很多。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郑宁面前,万分冷静道:“云容章已经死了。我杀了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双眼中没有半点光亮,但是语气却冰冷至极,眼角也没有眼泪落下。除去北境战场之外,她此前从未真正杀过人。

但是此时她表现得仿佛一个历尽千帆心狠手辣的杀手,杀了一个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人,将此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谈资。

郑宁怔怔地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她,难以置信。

“郑宁,我白濯羽对得起颜繁熙,对得起珑水城,也对得起全江湖了。我没有徇私,他招认了全部罪行,然后向我要了一杯毒酒。我给他了,亲眼看他喝了下去。”白濯羽低头看向郑宁,然后眼神又眺望到更遥远的地方。

在半个时辰之前,白濯羽亲手将云容章的手伸开,亲手将毒酒放在他的手心。

她以为云容章会苦苦哀求她,又伏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求她“别不要我”。她以为云容章还会像之前那很多次一样,温温柔柔地跪在地上落泪,对她一次次耳语那一句句令她心痛的话。

但这次他没有。

不知道是下定了决心去恨,还是想要死得了无牵挂,这次的云容章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他只是轻轻扫了那毒酒一眼,然后抬头迎视白濯羽,那双永远温和深邃的双眸中流露出了一丝让白濯羽看不懂的光。

白濯羽读不懂那到底是怨恨、不甘、痛苦还是心如死灰。

就像一个万分平常的夜晚,云容章随手接过了陌生人递给他的一杯万分平常的水,毫无波澜地一饮而尽。

无怨无德,无喜无悲。

但白濯羽奢侈地希望那是恨。她是江湖人,杀掉了朝廷细作,那细作应该恨她,恨之入骨。

只有被恨才能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只有被恨才能让她感受到安心,让她不会在一个个午夜梦回里辗转反侧,悼念死在自己手中的爱人。

在那样的眼神中,白濯羽本可以针锋相对地恨到底。但是很不幸地,白濯羽退缩了,可耻地当了逃兵。

白濯羽亲眼看着师兄将鹤顶红饮下,然后她便像逃离一样飞快跑出了地牢。

她对庄静融说,她不是害怕也不是悲伤,她有能力亲手杀掉任何人,她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驻留。

她不去亲眼看云容章的死状,仅仅只是因为她晕血,无法看见师兄七窍流血的样子。

晕血这个借口很好用,帮她挡住了太多她不敢面对的瞬间。这个理由不够精妙也称不上天衣无缝。不够骗过别人,但是足够骗过她自己了。

郑宁仍然无法直接相信,跪在地上,带着征询的眼光又看了一眼庄静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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