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2 / 2)
谢尽芜急切道:“那是……那是……”
是什么呢?想不起来,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被清空一般。
“怎么?”楚姨皱着眉头,冷笑一声,“真要拿去送姑娘啊?”
“不是!那……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谢尽芜的脑中一片茫然,胸口也烦闷得很,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他遗忘了。
楚姨看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气愤。
她从床头竹竿上取下手巾,擦桌子般在他布满薄汗的脸上抹了一下,嘲讽道:“我早就说过,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丢出去喂狼正好!要不是……算了,不说了!”
她手劲很大,手巾的布料粗糙,谢尽芜的脸颊顿时红了一片。
他小声问:“我的吊坠呢?”
“行了行了,给你便是。”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从妆匣里取出那条栀子花样式的白玉吊坠扔到他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当初就不该答应小姐。哪天若真是被你害死了,才是我活该。小害人精……”
嗓音陡然提高:“病好了就别在床上装可怜!快起来写春联,明早哑巴还要拿去集市上卖呢,年底了若是都赚不了银子,你这臭小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压岁钱更是想都别想……”
谩骂的声音逐渐远去,随之是木门“咣当!”一声被用力关上的巨响,震得檐角积雪簌簌坠落。
谢尽芜却恍若未闻,一双被雪水浸润般清透漂亮的黑眸闪着细碎的光。
他低下头,连呼吸都在颤抖,珍而重之地将吊坠捧在手心,握紧了抵在额心,像是无声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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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树木间起了一层雾,温度也比白天降了许多。菱花木窗没有关严实,丝丝缕缕的寒意溜过缝隙钻进来,窗外夜幕上一轮弯月隐约,清辉泼洒。
谢尽芜半阖着双眼,一双眸中流淌了涣散的星光。
夜深之际,忽然梦起年少时的往事,这不是个好兆头。
温润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心,他右手握紧,却握了个空。
心口又开始泛起刀剑戳刺般的痛楚。邪印在他陷入深沉的梦境中、无法脱身之际趁虚而入,借助钻心彻骨的痛楚削弱、瓦解他的意志,妄图在他痛到失去理智时,控制他的心神。
正如往常无数次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对体内逐渐苏醒的剧痛感到疲倦。
屋内并未燃灯,唯余一缕清辉穿过木窗照进来,洒下朦胧的光。
撕裂筋脉般的痛楚像是翻涌的潮水,不过几息之间,便已蔓延至四肢百骸。
谢尽芜咬着牙,喉咙翻滚了一下,忍住手指的颤抖挣扎起身,额头的冷汗凝聚,沿着脸颊滑落,拖出一道流利的弧度。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此刻意识的薄弱,邪印带来的痛楚忽然前所未有地剧烈。他的喉咙滚了滚,唇角溢出些细碎的、被刻意压低的喘息声。
痛到极致,谢尽芜的意识甚至有些恍惚,脑海中反复地浮现栀子花吊坠的模样。
是什么呢?他年少时拼了命也要讨回的吊坠,无论日夜都要紧贴在心口的栀子花,分明每次触碰它带来的唯有痛苦、挣扎,分明他对栀子花是如此厌恶,可他仍不舍得丢弃那条吊坠。
他至今不懂那到底属于谁。
只是每次在窗外孤月高悬的时候,脑海中都会反复浮现一个场景。
温润的白玉泛出莹莹的、朦胧的光,比中秋时节悬挂在天际的圆月还要漂亮。
年少时的谢尽芜睁大双眼,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笑意,郑重其事地从一双手中接过吊坠。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手腕净白,手指纤长,肌肤细腻光滑,指甲不染丹寇,在皎洁清辉下泛出浅淡的粉色。
女人逆着月光站在一株枝叶繁盛的梨花树下,白底描金的衣袖搭在霜雪般的手腕上,轻纱如雾随风摆动。
柔嫩的手心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又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而后收回手。
她的袖中传来隐约的槐花香气。
“这条吊坠今后就是你的了,喜欢吗?”
谢尽芜抬起眼,朦胧模糊的梨花树下,月轮的光影变幻,他却看不清女人的相貌。
唯见她一身白底描金的长袍,衣领处绣制青鸾振翅,金浪泼天。
他的唇动了动,心底涌上一股冲动,控制不住地想要开口唤她。他想说好,想说他很喜欢,他还想要她再摸一摸自己的头,像是小时候哄他入睡一般。
他张开两只手臂,婴儿学步般笨拙地想要扑过去拥抱她。
女人笑起来,好温柔。谢尽芜听见自己开口唤:“阿娘……”
下一瞬,肩头却传来一股大力阻止住他的动作。女人站起身,衣袖随风摆,瞬身后撤。
冰冷的寒意从肩头传来,他宛如被钉在原地,浑身僵硬,不得动弹。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叫吧,叫吧,只要你敢叫出口,不出片刻,她就会被你克死的!”
他蓦地变了脸色:“不是,不是的。我不会克人。你在胡说!”
那道声音毫不留情地嘲笑:“不是?别自欺欺人了!你这般天煞孤星的命格,生下来就是祸害,自己找个深山野林自尽最好!有什么资格做这种母慈子孝的春秋大梦,难道还妄图有人能陪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吗?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谢尽芜不住地摇头,眼瞳中霎时满是恐惧。那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刀剑用力戳在他的心口,叫他痛得钻心彻骨。
恰在此时,手心忽地传来濡湿黏腻的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从指缝漏下去。他低下头。
那朵栀子花的白玉吊坠不知何时竟已变了颜色,鲜红的血液从玉璧上缓缓渗出来,凝成血珠,滚落到他的手心,又从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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