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枫火(1 / 2)
夜幕清辉,景华落入院中,他手上拎着只酒壶,闲庭信步地坐在廊下,看向琉璃灯盏簇拥着从院门进来的人。
不得不说,衣着打扮在某些时候的确是无言的象征和威势,庄与今日进宫,特意盛装而行,这会儿灼灼光影相映,当真是金尊玉贵、不可亵慢的一个人。
景华站起身,立在廊阶上迎着他一笑:“夜半方归,想必相谈甚欢啊,你的生意,谈成了吧。”
庄与已走至廊前,他抬手扶住景华伸出来的手臂,在迈上阶时给了他一个十分愉悦的眼神,“殿下消息灵通。”
折风挑开帘子,他走入?廊,让侍从服侍着换鞋,景华跟着他进了屋,也让侍从服侍着换了鞋,闻言,他笑着掂了掂手中酒壶:“讨得一壶好酒,原想请你共饮,哪成想,你已经和别人喝高兴了。”
庄与偏头看见了景华手上的酒壶,酒壶上有红玉轩的标志,便知他已知晓那十盏灯的事情了,他目光往上,眼梢因为饮酒含醉而情红生动:“殿下半夜相候,原是来兴师问罪。”
景华道:“不,我是来谢你,若不是阿与你,我连红玉轩的门也进不去,更别说讨珍藏的酒。”
说话间,二人已绕过玉屏,进了内室。
“秦王陛下豪气,一掷便是十万金,那可是十万金啊,堆起来能再建座金玉轩,从秦国运来,没那么容易吧。不如阿与你给我透点消息,什么时候运这十万金,我让人埋伏在道上去打劫,免得便宜了旁人。”
庄与闻声而笑:“那殿下可是等不到了。”
他们两个在屋里,折风便没让任何侍从进来服侍,庄与站在面铜镜前,自己动手解着身上的配饰,但因为华袍繁复,这会儿又醉意浮现,腰间玉勾如何也解不开来,景华从铜镜中望着他,片刻,他走过去,从身后环臂绕到庄与身前,从他手指底下摸过玉勾,服侍着微他宽衣解带。
这样的姿势,两个人挨得很近,景华闻到他身上酒酿和花粉的味道:“红玉轩在豫金得以立足繁荣,因为它每年有七成的收入流进了齐宫。”金玉环佩在他指下叮铃作响,他解下一枚,搁在旁边妆台上,又去解另外一枚,“你和齐君今夜能谈成生意,是因为这十万金吧。”
庄与的手指轻搭在景华的手臂上,衣袖像是柔软的流金,浸没着景华的衣袍,他闻言而笑,暖光里醉眸潋滟,面颊上小痣凝红,问他:“这怎么说?”
景华动作缓慢,手指拨弄着玉勾,“你以供盏为由,承诺红玉轩十万金,你再去去齐君相谈,以十万金卖他粮草,两门生意,却可以是同一笔账目,一进一去,两下抵消,这十万金谁也没见着,可秦国和齐国的粮草生意谈成了,阿与你想高供的灯盏也供上了,各达目的,两得其所。”
庄与笑道:“殿下聪明。”
“不对。”景华从铜镜中望住庄与:“阿与,这么算下来,齐国得了粮草,而你,只得了几盏供灯,怎么算也不值当吧,齐君无异于空手套白狼。可是阿与,他怎么敢呢?白食为诱,不是圈套,便是陷阱,我不明白,他怎么敢轻易的答应你?”
庄与道:“很简单,因为这十万金,粮草我只卖他一半。”
景华:“一半?”
庄与偏过头,像是枕在了景华的肩上,他吟吟而笑,轻声如呵:“没错,就卖一半。”
景华陡然间捕捉到了什么,他在灵感闪过的刹那捉住了庄与的手指,陷入沉思。庄与颈间的酒味和香味绵密无声的侵袭着景华的感知,他望着铜镜,那铜镜蒙上了层朦胧的薄雾,将挨近的两个人影氤氲成了一团。
灯盏微微摇曳,铜镜里的人影夜随之微动,景华道思绪被带的飘忽不定,他恍惚的想,早晨还跟他明暗相切,要与他泾渭分明,到了晚上,他们竟又如此亲密的挨在一起,烛光模糊掉了一切边界,仿佛他们就该如此纠缠不休。
景华盯着铜镜,望着被醉意和柔光浸润着的那个人,那是一种极具诱惑的美色,这段美色此刻就被他轻拥在怀中,似乎只要他再微微用些力,再微微靠近他一点,就能轻易地捕获他,占据他……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克制和警惕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他看着铜镜,冷静地把自己与某种欲望剥离,直到再度可以看清铜镜中两个人的面貌,他们挨得很近,可他们不过是在彼此试探和揣测。
他冷静了,怀中人似乎也从醉意中清醒了几分,他的手上微动,要推开景华扔在搭在他玉带上的手,景华却没有退让,他解开了玉勾和玉带,顺着后退的动作替他脱去了外袍。
衣袍落在地上,犹如莹软的金沙,横隔在二人之间。
景华退开了距离,望着转过来的人说:“所以,粮草并非是关键,十万金也不是关键,那供在十盏灯格上的名牌才是关键。”他语气笃定,又含笑而问:“秦王陛下,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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