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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出逃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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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又落了十余日。

直到十一月十三的下晚,呜咽朔风忽止,晦暗的天也似被临时堵住窟窿,不再没止歇地扬下雪。

酉时末,更夫刘老二如惯常出门。

只见他提一只磕出几个破角的气死风灯,跛脚行在街巷。

他一路走,一路絮絮念道:“小老儿的膝盖骨肿得比火烧西施的胸脯还高,可疼死我了!这断命的雪,你别再下咯!”

蹒跚走过阳水街,刘老二好奇地看向四门紧合的惠安楼,“哟!邪门了,今晚惠安楼歇这么早?”他奇道,“往日可要闹过子时,一直到天明也有。”

可他并未深思,仅有的心思随着前行的脚步在脑中轻慢淡去??也是,老爷们的事,哪轮得到他刘老二多嘴?

他闷一口葫芦中的浑酒,又往大清河畔走去??

等到巡完方家码头一带,他就能如戏台上的老将军“解甲归田”,回自个的破茅屋打盹。

想到这,他跛行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然而,当刘老二从阳水街拐进烟袋巷的一瞬,他忽觉后背没来由地一凉,像有人把脚下的积雪团成圆圆厚厚的一张饼,紧紧贴在了他的脊骨。

刘老二走惯夜路,见过一些神神鬼鬼。

因而,他小心止步,只伸长胳膊,将气死风灯送往三尺之外。

可灯只散出一圈黯淡的晕,不仅没照出前头的路,反显得巷中更加深黑。

就在这时,半空忽然升起一只血红的灯笼。

刘老二的身上霎时冒出一层密密的白毛汗

他双眼圆瞪,张嘴既要呼救,又想求这索命的游魂放了他??他一个老而无用的老鳏夫,魂灵没有二两重,即便吃了也硌牙。

可他的嗓子眼却因极度惊惧,只发出“嗬嗬”的闷响。

然而,就在他快吓得尿溺,“游魂”却开口说话:“谁瞎了眼往里头闯?”“游魂”嗓音粗砺,像一把呲了弦的胡琴,“镔铁局办事,你若还要命,就立即转回去。”

一旁的小吏提着灯笼走近,“贺大人,是打更的刘老二。”他认出因惊惧而佝偻着发颤的鳏夫。

“老子管他是刘老二还是王老三,要误了事,一概提头来见。”贺方自暗处走出。他一手提在腰前,指头上的鸽血红戒指在暗光下幽微如鬼眼。

刘老二当然听过只认财神,阎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的金水局管事贺方的大名。

他终于找回声音,打着颤道:“大人,小老儿什么都没看见,这就回去了,这就回去!”

说完,他乌七八糟地转过身,认半天才认出自个来时的路。他打起精神,忙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去。

等到了烟袋巷与阳水街的交口,刘老二见离得远了,便可劲地鼓起勇气,向刚才的回转之地望去??烟袋巷恢复幽深浓黑,它尽头的方家码头也不见光亮。

“不是说镔铁局要办事,怎的没个动静?”刘老二喃喃道。

可下一瞬,他呼了自个一个巴掌,“叫你瞎看,叫你胡乱琢磨。爷爷们的事你懂个驴蛋子!”

他又揉了揉面皮,终于哼着一句“解甲归田谢应酬”离去。

谋划着“解甲归田”的不止更夫刘老二,还有又隐回暗处的金水局管事贺方。

他捏着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将之自左至右转三圈,稍停后,又反向转了三圈。

“你们在此等着,方才独孤大人吩咐我一桩要事,我这会紧着去做。”他终于下定决心,吩咐道。

其余人自不会也不敢起疑,他们目送贺方如刘老二一般,消失在烟袋巷与阳水街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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